的妈妈痛彻心扉的哭泣,在妈妈拉着她的手要走时,她跑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
原来漂亮的小熊壁纸已经换成了小马宝莉的图案,粉色的公主床换成了白色的,田甜最喜欢的粉色纱纱小帐篷不见了,原来放帐篷的角落里安放了一个小小的儿童滑梯。
这个房间,不再属于田甜了。
“他不要我了,因为要我就意味着要一直一直花钱,要花很多很多的钱,只要我不死,这钱就要一直花下去。”十二岁的田甜很平静地跟九岁的瞿清悦解释:“他就是个普通白领,挣得也不多,要是把钱都花在我身上,他就不能住大房子过好日子了。”
“那你的病是治不好的吗?白血病不是可以移植骨髓吗?”瞿清悦却没有田甜那么平静,她哭得鼻子眼睛通红。
“配不上型啊,白血病患者只有几万分之一的几率能在骨髓库里配上型,我没有那么幸运。”田甜耸耸肩:“就算配上型了估计我也没希望做手术,因为我妈没钱了,连让我住院的钱都没有了,她现在做三份工,挣的钱都不够给我买药吃。”
“三份工作挣的钱还不够买药?”瞿清悦很惊讶,昨天秋青青才带她去医院看过病,医生开了三天的药,好大一堆,每一顿都吃到她想吐,总共花了不到三百块,她以为药都很便宜。
“是啊,抗癌药都很贵的,你看这个。”田甜从自己随身的小背包里拿出一个药盒让瞿清悦看:“这是我吃的药里面最贵的一种,一盒是十天的量,要五千块钱才能买到,我妈没钱,这种药我一个月最多只能吃两盒。”
瞿清悦盯着药盒在心算田甜一个月要花多少钱买药,田甜也盯着药盒幽幽地道:“药要是不那么贵就好了,这样她就不用做那么多工作了,好多时候我都担心,我还没死,她就先累死了。”
两个才认识的新朋友头对头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对着药盒发呆,一个枯瘦如柴的中年妇女走过来摸了摸田甜带着鸭舌帽的头:“田甜,妈妈的事情办完了,我们该走了。”
田甜母女两个拉着手走了,瞿清悦溜进了田甜她妈妈刚刚出来的那间办公室。
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告诉瞿清悦,田甜的妈妈叫曹静,这次她过来主要是接受问责的。
曹静是一名牙科医生,她的各项条件都附和这家慈善机构的援助标准,她提交了一份计划书申领了一笔八十万的无息贷款,这笔钱足够她用来开办一家小一点儿的牙科诊所了,但是很可惜,在牙科诊所的筹备过程中,曹静把这笔钱的一部分挪作他用——让她女儿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她提交的材料可以证明她确实是把这笔钱打到医院里了,鉴于她家的情况确实比较困难,我们不会追究她的责任,被她挪用的这笔钱也不会向她征收利息。”工作人员很温和地对瞿清悦笑了笑:“我们毕竟是一家慈善机构,该有的人文关怀还是要有的。”
瞿清悦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诊所开起来就能挣到钱了,这样她就能给她女儿买药了。”
“她的诊所大概是开不起来了。”办事员叹了口气:“她违反了约定把援助金花掉了一大笔,剩下的钱不够她开办诊所,而且因为她的违约行为,她不可能再从我们这个机构里贷出钱去了,现在我们对她的处理就是把她花剩下的钱追回来,至于已经被她花掉的,我们会委托银行直接从她账户里扣除。”
“她不是没钱吗?”瞿清悦呆呆地询问:“怎么扣?”
“她总有有钱的时候。”工作人员又叹了一口气:“只要她的个人账户被打进去了资金,银行系统就会自动扣下。”
这太可怕了!曹静不管是发工资还是借钱转账,只要账户里有钱,就会被自动扣除,那田甜还能有钱买药吗?
想到田甜鸭舌帽下光溜溜的脑袋,浮肿的脸,干枯的曹静,还有她那只放到鸭舌帽上骨节暴突青筋毕现的手,瞿清悦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追问工作人员:“你们不是慈善机构吗?就不能帮帮她们吗?”
看着惶惶不安的瞿清悦,工作人员叹息着摇头:“正因为是做慈善,所以每一笔资金的来往更要清晰明了,其实许多单身母亲都面临着和曹静一样的困境,但我们是帮扶单亲母亲创业的专向机构,把创业基金转做他用这个口子真的不能开,没有办法的。我已经帮助曹静联系了白血病儿童救助基金会,但是,僧多粥少,估计曹静能得到的帮助非常有限。”
瞿清悦从出生到长这么大,周围都是花团锦簇的富贵乡,住别墅区,上贵族学校,吃喝穿用全捡好的来,最不开心的事儿就是姐姐有点儿讨厌。
她还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孩子会因为生病而被父亲无情抛弃,病到头发掉光全身浮肿了却连一盒药都吃不起。
学校也组织过给山区的贫困儿童捐款捐物,可她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山区的贫困儿童”也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乍一接触到这么惨的人和事,瞿清悦接受不了了,她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田甜,浑身痛疼却没钱买药,转头自己又拿了很多钱给自己买药,药吃完了病还不好,瞿沐凡跟她说你的病需要花的钱太多,我不要你了,她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