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公气急败坏。
他生气。
他愤怒。
他就仿佛大皇子挖了自己墙角儿似的。
太夫人却没有长子那么恼火, 反而格外地平静。
这就有点不寻常了啊。
按说韩国公府上但凡出现点儿风吹草动,太夫人一向都是最愤怒的那一个,有好几回韩国公都唯恐老娘的巴掌抽到自己的脸上去。可是谁知道当自己这么生气的时候, 老娘倒是一点儿都不生气了。
他疑惑郁闷了一下,却还是追着太夫人连声问道,“阿恬这孽障!母亲, 该怎么办啊?”他这气得恨不能上天了,还接着与太夫人抱怨说道,“大皇子这心也太黑了!怎么光知道祸害咱们家?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 他,他非要阿恬做什么?”
阿恬一个看破红尘的,怎么叫大皇子巴望着不放了?
叫韩国公横看竖看, 阿恬没这么大的魅力不是?
他生气得不得了,阿菀在一旁看见了,默默地跟这位大伯父一块儿回了屋儿里, 好恭敬地给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了坐在太夫人身边的韩国公面前仰头乖巧地说道,“大伯父,你别着急。气大伤身, 喝口茶呀。”她还转身给太夫人倒了一碗,十分之孝顺可人疼了。韩国公就算是气得不轻,叫败家闺女给坑得一脸血, 然而此刻看见自己面前的胖团子, 忍了忍, 挤出了一个笑容, 伪装十分慈爱。
“阿菀,还是你乖啊。”
虽然又过了一整年,可是韩国公冷眼瞧着阿菀又年长了一岁,却似乎还是小小的一团。
别人家的姑娘到了阿菀这样的年纪,大多都抽条儿了一些,虽然依旧是个小孩子,可是也能看出些眉清目秀,或者长大了些的模样。
只是也不知道阿菀这是真的身子不好,还是怎么回事,硬生生就比同龄的孩子小得多得多,又是一团孩子气,虽然生得眉目精致,可是叫韩国公心里也有几分担心。都说有苗不愁长,可是这小幼苗若是不长了,往后到了十岁上还是这么小小一团,那可就不妙了。
他顿了顿,摸了摸阿菀的小脑袋,见胖团子对自己笑了,笑得天真懵懂,犹豫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
……这侄女儿怕不是总是摸脑袋,因此摸得不长个儿了?
“好了,快过来歇歇。”见胖团子小小一颗在地上滚动,太夫人心里也生出几分柔软,且见似乎是因阿菀在一旁打岔,韩国公这气势就不那么厉害了,这才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十分欢喜。”
韩国公最喜欢联姻权贵皇族,恨不能各个儿闺女当王妃,各个儿儿子当驸马,此刻因大皇子与阿恬的事儿竟然这样生气,真是叫太夫人心里唏嘘。她一脸的不在意,韩国公就急了。
“母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谁跟你开玩笑。”太夫人哼笑了一声说道,“早前我要把她从族谱里抹去,你还与我抱怨了两句。如今你可看见了?幸亏她被逐出了家门,从此名声好歹都与咱们无关。不然恐怕韩家的女孩儿都要受她的牵连。三丫头的婚事怕是也要横生枝节。”阿萱的婚事就定在不久之后,算起来,与安王府定亲已经两年,怎么也不好耽搁了。这时候阿恬若是闹出这种事叫安王府知道,安王府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谁知道。
不过阿恬如今跟韩家没有什么关系,太夫人自然什么都不担心。
她甚至都不觉得恼火。
大皇子就算闹得人尽皆知又怎样?阿恬已经与韩国公府闹成这样,闹出去就闹出去好了。
韩国公一愣,不由在心底感慨了一下姜还是老的辣啊。
太夫人当初的一个举动,叫他这心里头轻松多了。因此,他也松了一口气,把刚刚惊怒的感情都勉强收了,凑到了太夫人的面前赔笑说道,“到底是母亲老谋……有智慧。儿子真是甘拜下风。”
他这就发现自己跟亲娘比起来真的少看了很多步了,见太夫人鄙夷地看着自己,韩国公顿时讪讪的,摸着自己蓄起的短短的一抹小胡子就对太夫人说道,“阿恬这死丫头竟然做出这种丑事,既然母亲已经有了决断,儿子就不说什么。这丫头,儿子日后不会认了。”
“从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太夫人讥讽地说道。
早前她收拾阿恬的时候,韩国公还十分唏嘘,说阿恬与大皇子是不由自主的爱情来着。
这王八蛋还吟哦了一首诗词。
叫什么还君明珠双泪垂啥的,可把太夫人给恶心坏了。
这才多久,韩国公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都说女人善变,叫太夫人说,韩国公这老爷们也不遑多让啊。
“今时不同往日,大皇子这不是不行了么。”韩国公就很有政客也有的厚脸皮了,反正是在亲娘的面前,因此就也不虚伪,直言不讳地说道,“早前还想着他到底是皇长子,太子那个时候也不稳当。”
韩国公早前看好的还有七皇子,可是七皇子从前不显,如今叫皇帝带到朝堂就知道了,富贵闲人,与他说什么,只用一张美人面柔和地看着自己,外加一句“大人所言极是”,之后别的都没有,一天要睡七八个时辰的美容觉,那生得的确是好看了,可是那啥,这么不思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