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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入伍先于地方武装部集合, 随即同去站点奔赴全国各地军营。
当日, 火车站人满为患。
清一色的迷彩装束, 胸前各别一朵大红花, 一眼望去基本认不清所要寻找的面孔。
此外, 还有各类特色欢送仪式。
林善随着韩齐深跟关嘉谣一同前去,到时发现罗慎跟陈贺轩也在,几人于临时隔离的栏外聚一块, 伸长脖子张望。
他们从小一同长大手足情深,怕一晃眼错过了, 抓着手机一边拨打, 一边发送语音,急于确认韩津的当前位置, 好在他走之前让大家再见一面。
但过了许久也没个信,韩齐深亲自去电, 打了俩个还是没通, 这时搁在林善口袋内的手机响了。
她看看上面的号码, 略显尴尬, 向众人招呼展示。
韩齐深沉着脸拿下手机, 面色不难辨测。
林善只得快速接起,贴至耳边提高嗓门:“你在哪儿呀?上火车了吗?”
“还在西广场上,速度忒慢。”他周围声音闹哄哄的,说话声却很清晰, “想我了没有?我可是第一个打给你。”
他语气得意, 像是这么大的面子交给她, 必须要点什么回意。
林善自觉下不了台阶,简直被他害惨。
碍于身边人都在目光焦急地等着她,不好说太多废话,她一本正经地转头望:“哦,还在西广场上啊?家里人还有罗慎陈贺轩他们都来了,我们就在检票口边上,待会儿记得望一眼我们。”
“我知道你们会在那。”他口气轻松,似乎并没把这当一回事,“你们那人多吗?要不你走远一点,说句想我了。”
周围几个人齐齐看着她,林善瞪圆了眼回视,脸上一阵红,她掩饰成天热流汗,抹着额头极力想词:“是不是不方便接听啊,那有事的话发个消息也行的,我们都在这儿呢,就想看着你进去。”
意思传达完毕,林善也不管那边再说什么,很正式地说了声“再见”,然后挂了。
将手机收回口袋,林善的手心满是汗水,不敢抬头去迎视韩齐深的目光。
罗慎他们相对显得很平静,低头摸着手机,一边说韩津回消息了。
紧接着,韩齐深那边电话响起,林善瞥一眼过去,猜测会是谁,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过了大致半个小时,离预订的启程时间越来越近,韩津所在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笑得很醒目,朝他们高挥手臂,一张面孔扎在人堆里极为出众,迷彩装显人英武,尤其那个子有如鹤立鸡群。
林善按开手机,对准他悄悄点了几张。
隔着一定的距离,队伍随指令缓缓挪前,边上不时也有送行的亲人挨过来,林善没怎么站稳就被挤出去了,再要踮脚去望,只看见戴着帽子的背影,但不确定是否是他了。
时间一过,行程已然出发。
这边几个专程来送人的,出了火车站也各自散了。
回去路上,韩齐深与关嘉谣兴许有事,将林善送到家楼下,又转了个方向离开了。
身边最聒噪的人一刻不在,林善心中蓦然空虚,回家也无所事事,干脆沿着栗子街闲逛。
没走几米路,便闻到熟悉的板栗饼香味。
忆起暑假里,韩津曾有一次牵着她,穿街过桥进一条窄深的巷子,寻找记忆中的原味。
于是她心血来潮,循着上回走过的路,找到当时去的小门店。
那食肆店没有招牌,只有一扇小窗户,专用来摆饼铺,外面斑驳灰白的墙壁上有用红字描的地址号,以助回头常客的辨认。
正是开学初期,摊前不少附近刚放学的学生过来,排着队等新一轮的板栗饼出炉。
林善跟在队伍后面,几乎站到了路中央。
记得那回人也是很多,他仗着自己面子足,跟老板熟识,等不及排队,上去就抢了出炉的最后一份,惹得周围人怒目而视。
她面子薄,感觉背脊被人戳了无数个洞,不情愿道:“多等一会又不会怎样,你就不能遵循先来后到的规矩?”
他却相安无事般,强词夺理:“你知道多等一会是多久,来两个炉也不一定到你,很多人都是代买多份,能让你气炸,有这个时间不如去买别的填点肚子,等消化完再来买。”
林善噘嘴,还想反驳点什么,他手上拿了一个往她嘴里塞。她一口完全吃不下,就吞了一半,还有半个起着脆皮摇摇欲坠,被他接过去,直接送自己嘴里了。
不过他那番话说的没错,这家老字号店已被愈多人挖掘,前面的顾客更不知要了几份,双手拎了满满一大袋子走。
老板供不应求,只能缓言安抚后面的人。
等林善到手吃起来,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腿都站得乏累。
那饼虽烫呼,但端起来成就感十足,她迫不及待拍了张照片,正要发给此刻坐在火车上的人,临时接到关嘉谣的电话。
她接起来,那边没声音,林善咬了口饼,喊了几声,对方才有应答:“小善……你赶紧回来。”
林善吞咽的动作停下,脚步也顿在原地,听筒里关嘉谣的声音格外气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