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上旬,扶江县衙门门口。
各村前来交粮的里长村人排成队,都在交今年的田税。
各家脸色虽然不说好看,可比往年强上不少,谁让今年收成好,交了田税,各家还有富裕。
这事纪炀去年也是做过的,如今已经轻车熟路。
但今年跟去年不同,去年交田税的事,让凌县尉带着兵士,又雇了几个农人一起押送。
他是不去什么潞州城的。
今年押送粮食却要他亲自前去。
衙门带上平安一共十人,纪炀带着五人,再雇五个农人一起。
留下玉县丞跟捕快在衙门看家。
还有葫芦也可以继续加工,再有凌家湖的路也要督促修建,农闲过后田地也不能闲着,要耕地耕地,该补种补种。
一条条讲下来,都是纪炀平时做的公务,可见繁琐。
玉县丞自然一一听从,但难免有些紧张,不是为他看家紧张,而是为知县大人去潞州城紧张。
大人此次过去,既要应付窥探的目光,更要面对很多质疑。
再者,运河的事一提,只怕会让人嘲笑。
说不得还要当扶江县在骗人。
谁让那一亩地的产量实在惊人。
直接比去年翻一倍还要多。
谁听了,都觉得匪夷所思。
这次交田税,潞州城十一个县的知县县丞陆陆续续都要过去,再加上潞州城本地官员,哪个官员不比他们知县年岁大,当官久。
要么油滑,要么有背景,他们知县大人怎么办?
其他还好,平安听到有背景的时候,深深看了玉县丞一眼,难得主动安慰除少爷以外的人。
“玉县丞,这些都不用担心,知县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平安委婉道,“背景这事,其实也没那样重要。”
纪炀也笑着怕拍玉县丞肩膀:“不用担心,你只要看好扶江县,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
“滕显那边你也多去照看,隔三差五拉他出来走走,他葫芦要紧,身体也要紧。”
等交代完事情,纪炀对上旁边江小子江乖乖的目光,两人现在已经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一年四季衣裳纪炀都记挂着,吃饭也跟着衙门,如今脸上有肉,个头也窜高,又跟着习字,看着可爱得很。
不过这会两人齐刷刷看着纪炀,明显对潞州城十分感兴趣。
纪炀揉揉两人脑袋:“这次不能带你们,但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冰糖葫芦,再带些常华县都没有的糕饼,怎么样?”
江乖乖已经点头了,江小子迟疑片刻也点点头。
“我们也会照顾好腾先生的。”
两人都称呼滕显为腾先生,早就当老师一般对待。
纪炀满意点头:“好,那再奖励你们一人一双小皮靴,等下雪的时候还能出门玩。”
小皮靴!
别说俩小孩了,玉县丞都有点羡慕。
不过纪炀也对玉县丞,凌县尉道:“你们各家也有孩童,穿多大的鞋子报给平安,一并买了。”
不等两人拒绝,纪炀便道:“对我来说不值什么钱。”
潞州城的皮靴也好不到哪去,以纪炀的身价,随便一块玉佩就够买上二十多双。
两人见平安都没说什么,便知真的如此,当下高兴称谢。
但也好奇,他们知县大人到底什么家世,之前隐隐听说是富商之子,可现在瞧着气派,瞧着底蕴,似乎又不止是富商之家。
玉县丞凌县尉不是多说之人,早已对知县大人心服口服,当下还是忙自己的事。
赶紧准备好,就可以去潞州城了!
说起去潞州城,原本按照凌县尉等人的意思是,从玉家湖去往常华县,坐着常华县船只去潞州城。
这样一路过去,不仅省力,损耗还小。
可纪炀却道:“别,我们就走扶江县直通潞州城的官道,就走这土路。”
“这道路越坎坷,岂不是显得我们越心诚,越艰难。”
他都亲自押送粮草去潞州城了,不要显得艰难一些?
让知州通判他们知道一下扶江县的难处。
他们扶江县,苦啊。
在如此艰苦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成绩,难道不应该奖赏吗?
九月中旬,所有东西收拾停当。
今年一共收了四十万六千零二十斤米麦的田税。
比之去年多了十六万多。
这样的进步,说是跨越性也不为过。
十六万斤的主粮,若都送到前线,也不是笔小数目。
这些粮食留下二成在扶江县,剩下八成全都送到潞州城。
九月十六上午,纪炀带着手下共十人出发,押送三十三万斤左右的米麦出发。
这里面有富裕的,就是怕路上有损耗,到了潞州反而不足应有的三十二万四千八百斤。
事情看着繁琐,但稍有一件办得不好,便会被揪到错处。
除了粮食之外,纪炀还带了精心写下的文书。
说起来这文书对纪炀来说最为头疼。
别说原身了,就是他自己,也对公文格式十分头疼,苦心钻研月余,这才有个模样。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