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县城外竹楼。
清新优美的音乐仿佛流水一般潺潺而出,如果不是周围一圈竹林都是许盈的产业,被进山伐住的人听到了,怕不会以为是仙乐——这样的事在此时可不是玩笑话,一方面因为普通人缺少见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时神仙之说正兴。
一些喜欢登山的名?士们,偶尔就有被樵夫认作?是仙人的经历...有这样的例子在前,如此优美的音乐被认为是‘仙乐’也就不奇怪了。
虞恕急匆匆从外面来,临到近前也因为这优美的音乐放慢了脚步。虽然他手上?捏着需要许盈快点处理的公文,但?出于对音乐的爱惜,他竟不忍打?扰...只能说,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士人,多?多?少少都有着其他时代看不懂的‘文青’。
虞恕已经算是性格务实的人了,这个时候也会有这样相当感性的反应,更不要说一般士人了。
不过一首曲子也没有多?久,所以只是稍等了一会儿乐音就停了下来,虞恕整了整衣衫,重又?快步踏进了竹楼。竹楼中侍奉的两三婢女都认得他是谁,倒也没人阻拦。当?虞恕踏进内室,就见周若水用竹笛,许盈抱琵琶,似乎在试音。
另一边的小案上?、菀席上摊着许多竹简,竹简上?有一些蝌蚪一样的符号,虞恕知道那是乐谱——此时书写?载体还处在竹简到纸张的最后阶段,偶尔有用竹简书写的文献一点儿也不奇怪。至于稍微有点儿年头的资料用竹简,那就更正常了。
许盈似乎在和周若水试着合奏一首古曲,见到虞恕来了,便放下了琵琶:“明仁来了?”
虞恕点了点头,将公文递了过去,但?却没急着说公文的事,反而笑着道:“令长与夫人实在是妙音!”
许盈的琵琶是出了名?的,甚至为他赢了一个‘琵琶精’的外号,但?真正听过他弹奏琵琶的却不多?。毕竟这时候又?没有磁带,想要听演奏只能是现场!相比起可以被传播的文章,甚至是可以传阅、临摹的书帖,见识过许盈琵琶的人少之又?少。
再加上?许盈其他方面名头太盛,以至于虽然一些知道他琵琶弹的精妙,这方面的名?声却
不被人重视。
虞恕倒是知道许盈琵琶弹的好,许盈做长城县县令几年了,他哪能不多?多?打?探许盈各方面的消息。只不过他也和别人一样,没什么机会听许盈的琵琶,真要说起来,今次还是第一次呢!
周若水见许盈和虞恕有公事要谈,并没有像一般内眷一样避开,一边令婢女为虞恕奉茶,一边起身为许盈整理办公的长案。长案上?还有一些文书,周若水按照轻、重、缓、急轻巧地整理好,然后又铺纸磨墨,给水注中添水。
许盈一目十行地翻阅着虞恕送来的一叠文书,看着看着便下意识地坐到了案边。这个时候周若水正好塞了一支笔给他,他想也没想就开始蘸墨汁做批示。
这样的场景显然是反常的,文人墨客有‘红袖添香’的典故,但?周若水显然不只是红袖添香。按照她这个熟稔程度,以及做的事情来看,她在许盈的工作上?已经参与的很深了——然而,虞恕一点儿也没有为此惊奇,平静的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显然,虞恕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了,如果说他第一次意识到许盈对周若水‘放任’到这个程度时还有些惊讶,那么现在他就已经是波澜不兴。
是的,是‘放任’...让周若水参与到工作?中这当?然不会是许盈的主意,自己的工作自己做,许盈怎么可能拉壮丁拉到新婚妻子身上!相反,是周若水主动表达了自己无事可做,想要做‘更重要’的工作。
简单来说,周若水也不是一个耐烦柴米油盐琐碎日常的人,如果说一开始还因为初为人妇而有些拘谨,考虑要做普罗大众意义上?的‘贤妻良母’。那么随着许盈对她的一再‘宽纵’,她越来越能展露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周若水性格要强,喜欢揽事,如果不是身为女子,她肯定会选择做个实干派官员——她倒是比许盈这个正经为官的夫君更有历练官场的兴趣。
她一开始是帮助许盈整理一下文书,这些文书既有长城县的公文,也有许盈自己产业的一些东西。相比起别人,有周若水这个‘贤内助’来整理其实更好...至于说什么公私不分,说实在的,在这个时代说这种行为公私不分是不合时宜的。
此时为官做宰的人们上?任时多的是用自己人的,不只是下属之中安插心腹,身边也少不了铁杆幕僚,担当?着相当于智囊、顾问、秘书的职位。这些幕僚没有真正的官职,但?他们凭借自己与自家东翁的特殊关系,成为了实际上?的工作人员。
相比之下,妻子做些秘书的工作难道会更加‘公私不分’?
总之,有了这样的开始之后,周若水做的工作越来越具体,甚至成为了惯例!许盈特意给周若水写?了一份聘书,大意是聘周若水做幕僚,月钱多少云云,还规定了双方的权力和义务。
这样的聘书其实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毕竟他们是夫妻关系,按照时下的认知,周若水不可能不帮许盈。至于月钱什么的就更可笑了,周若水帮许盈掌管内宅,许盈的钱都是她安排的!再者,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