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 杏花吐蕊,正是春闱放榜日。
林家的人都特别淡定, 林如海已经带着黛玉林玦姐弟回了扬州,林管家倒是留在了京城陪着夏安然等成绩,夏安然这些日子过得倒是挺愉快,没事喝喝茶,和薛蟠宝玉聊聊天,出门逛逛, 或是和同窗们一同踏青游玩。
毕竟考试考完等成绩的日子最让人愉快了。
有时候贾宝玉薛蟠二人看他这么心大,也是很无语的。
就连贾宝玉都忍不住摇头“枉我自以为我已经够洒脱了, 没想到夏哥哥比我还甚。实在佩服佩服。”
夏安然笑着不搭理他,只是催着他赶紧落子, 他们正在下棋, 夏安然是个臭棋篓子,贾宝玉也是,两人下出来的棋若是被外人看了定是要唾弃的。
但是这两人菜鸟互啄却玩得挺开心。
薛蟠棋艺尚可,看着这两人乱七八糟的棋盘经常会感觉到眼睛一辣, 只想眨眼避开。
更别提冯渊了,这位读书一般, 但是所有的雅好却都是会的。
夏安然的棋艺是林如海教的……本朝虽不讲究什么琴棋书画, 但是该会还是要会,否则出去还怎么清谈?怎么和别的文人一起玩耍?起码要会几个吧?
一开始夏安然是几个一起学的, 最后林如海劝他放弃棋这一道。
围棋, 围而攻之, 是文人间不见刀光的斗争,方寸之间便是战场,却被夏安然完成了小孩儿的玩物。“这般没有心机!”林如海戳着小夏安然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但是这自然是无法改变的,好在夏安然在琴之一道有些天赋,勉强可听。
书便不提了,中庸而已,画亦是不行,模仿可以,但是没有意境,没灵气。
倒是骑射还看得过眼。
自打贾宝玉开始跟着薛蟠夏安然混在一起后,贾政对他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些。
夏安然就不提了,尚未及冠便中了举人,才华是很不错的,薛蟠最近的所作所为也让人看得过去了些。
薛家铺子最近顺着春暖,慢慢自上京跟着商队一路辐射开,现在已经开了十多家分店了。
也如夏安然所料的,大罐子的料粉卖的比散装更好一些。
等尝过滋味之后,再买散装的已经很少了,比较多的是街坊邻居买了一罐子回家,各自分分,算下来的价格也是要比零碎买便宜的。
薛蟠投入进去的金银现下慢慢回了本,他原本微胖的身子随着这些日子的奔波也稍稍消瘦了些,露出了一双长的还挺好看的凤眼。
这人颜值上来了,又有了本事,别人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几分,他最近社交时候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善意,人也慢慢跟着改了,过去的霸道脾气在这段时间内被磨去了不少,人也变得沉稳了起来。
薛夫人背着他不知道抹了几次眼泪,薛宝钗也是很高兴的。薛家人都感谢带来这一番改变的夏安然,等林家回了扬州后,还留在京城的薛家便和他加多了往来。
薛蟠和冯渊今日来自然是陪着夏安然等放榜的。
林如海贾敏一走,能陪着他的就剩他们这些友人了。
他来的时候,夏安然正在和贾宝玉下棋,两个臭棋篓子斗得正兴起,哪里高兴理会他,薛蟠也不见外,林黛玉既然已经回了扬州,这府里就没了女眷,三人聚会更为方便,所以现在他们几个人要聚会都是跑来夏安然这儿的。
已经入春,林家的宅子装的雅致,一片江南园林的风格。
薛蟠看着看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冯渊说“我倒是有些想家了。”
他所说的家自然不是薛家在上京的宅院,而是在金陵的薛府,冯渊知道他的心情,走进了些,二人一齐看着林家正冒绿芽的香椿树,他亦是金陵人,跟着薛家跑来了上京。连过年都不曾回去,自然也是想家的。
只可惜他家中已经无人可思了。
孑然一身的冯渊潇洒之余也不是不慨叹的。
“我三月底欲回,”他轻轻说“同行吧?”
“好。”薛蟠点点头,再抬头,“我……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冯渊笑着点头,看着这人眼神略微闪烁的模样,正待安慰他,就听马蹄声疾驰而过,伴随着还有呼喊“捷报——”他一愣,一拍薛蟠的肩,“赶紧叫夏弟出来,怕是报榜的人来了!”
这一行的确是报禄之人。
在春闱放榜后,会有专门的报禄之人骑着快马自京城几个主干道和书生集会的茶楼旅舍经过,他们一边起码奔跑一边重复着考生的籍贯和成绩,声音洪亮,凡是在这儿住着的人都能听见。
这一声声的捷报,就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声音了。
正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其后会有抄录了考榜的队伍直扑向考中之人所居的楼舍,这些人都不是官方队伍,是来讨赏的,给或不给全看考生自愿,但是一般这情况即便考生手中拮据,其友人或是旅舍、茶社老板都会给赏金。
对这些人来说稳赚不亏,一为报喜,二为赏银,何况他们这也算提前给朝廷未来的栋梁们结一个善缘了。
等榜单张贴后,才会有官方队伍带着仪仗队施施然找到正主,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