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子事故(1 / 3)

程家的大人和几个小子都下地插秧了,女孩守着家里忙活。

程青言刚喂了鸡鸭,他回到厨房,灶台上大铁锅里的猪食咕噜咕噜冒泡,那是地窖里最后剩的红薯,放了近半年,老陈氏吩咐他们煮熟了喂猪。

大姐程抱香一瓢一瓢的把猪食舀木桶里,程青言帮不上忙,去灶膛前的小马扎坐了,他无意瞥见灶膛里还有一块巴掌长的木柴,熄了明火只猩红的亮着,他想了想用木夹夹出来,拿到外面扑了水。

程抱香笑道:“你倒是心细。”

程青言笑笑没吭声,等程抱香把猪食舀好他去提木桶。程抱香把他轻轻挥开了,“你去玩吧,这活不用你。”

虽然程青言是小子,但今年也才七岁,因为以前经常生病,看着跟五岁的程青良差不多。她如今年十二,哪里好意思。

喂完猪,家里的女孩凑在一起打络子,时下女孩子们基本都会这活,做的人多了,于是打络子的花样就多了,有梅花样的,蝴蝶扣,还有燕子扣等等。越是稀奇复杂的图样,最后卖的价钱越高。但一般人也就赚个几文钱,左右不费体力,村里的妇人和姑娘闲着时就打着玩,她们手上熟练的忙活,不时聊几句,说说笑笑的氛围极好,老陈氏也没管她们。

而程青良吃了早饭就溜出门了,程青言见家里没活了,于是又抱着他那个破罐子出门。

老陈氏眉头微蹙,她心里还是希望程青言跟小孙子一样,松快的出去玩一趟,而不是每回出门都有活做。程家对丫头都没这么苛待。

只是想到三儿媳妇都没说什么,老陈氏就不好开口了,家里孩子多,平时更要多注意,不然容易出祸事。

程青言抱着罐子走在小路上,路边的野草十分旺盛,有些吃起来酸溜溜,那还是程青良带他尝的。

沿路上程青言捡着蜗牛丢罐子里,不一会儿就捡了不少,也不知道青良那小子跑哪里玩去了。

他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土路越来越狭窄,两边的林木也更高更翠绿。他低着头在附近寻摸,细细长长的木棍子夹起一条黑绒绒的肉虫放进罐子里,母鸡最喜欢吃这种虫子了。

当他再次夹起一条肉虫时,冷不丁传来闹声吓的他一哆嗦,棍子夹的肉虫落到草丛里消失不见。

程青言寻着闹声去,半旧的天青色长衫跟村里的农户格格不入。

程青言试探唤:“偃叔?”

身影顿了顿,随后朝程青言奔来,“痛,痛。”

他举着自己的胳膊,小臂处大片的红疙瘩十分骇人。程青言脸色一变,“怎么弄的?”

程偃指了指旁边的树,那树的枝干很多,几乎没什么树叶,程青言心里有底了,“是不是树上的虫咬的。”

程偃连连点头。

“你等我一下。”程青言抱着罐子离开,没一会儿夹了一只绿色带毛的肉虫回来,程偃吓的退开十几步。

程青言把肉虫砸了,追上人把肉虫汁液涂到程偃小臂的红疙瘩上。

程青良是个皮小子,他跟人到处乱窜时叫这绿虫子弄过一回,回来后疼了一整天,程青言也就记住了。

程青言抬头叮嘱:“偃叔,你别在外面……”对上男人懵懂的目光,程青言止了话。

他重新抱起破罐子,准备送程偃回家。谁知道一阵大力推来,程青言抱着的罐子摔出去,顿时七零八碎,这下破罐子真叫破了个彻底。罐子里他搜罗一路的蜗牛虫子也都摔了一地。

程青言人都傻了,后知后觉要生气,又被一股大力扯住,宽大的袖衫盖住他头脸。

“…不怕…”

没头没尾两个字,程青言看着男人紧张的神情才明白过来,程偃叔被虫子咬了很痛,他那破罐子里也装了虫子,程偃叔怕他被咬。

逻辑理顺了,程青言也蔫了。他抓住男人的袖摆往村里走,他跟一个神智不清明的人计较什么,更何况对方也是好心。虽然结果不好就是了。

程偃一直盯着拽他袖摆的小手,过了一会儿又盯着小孩儿圆圆的后脑勺看,好像那后脑勺是什么稀罕物。

这会儿村里人都在田里,程青言带着程偃走来也没遇到人,他停在程偃的院门外,刚要敲门身后传来动静。

鬓间银黑交间的妇人抓着程偃的手,又心疼又生气:“怎么一错眼你就不见了,你手臂上是什么?”

程偃不说话,程青言适时开口,把他遇到程偃的经过说了。

妇人脸色大变,赶紧带着儿子进屋,连院门都忘了关,程青言站在院门口尴尬的捏了捏衣角转身走了。

头顶白云悠悠,远处青山苍碧,程青言三步一叹气,罐子坏了,今天的劳动成果也没了。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但转念想着他今日若没出门,程偃叔恐怕真要遭罪了。

回想起刚才所见,男人面庞白净,没有蓄胡,近而立之年的年纪看着像二十四五,常年穿着素色的长衫,斯斯文文。

程偃叔一家在四年前回村,虽然都姓程,可是程青言他爹这一脉跟对方的亲戚关系很远了,或许都出五服了。

家里人一般不谈此事,程青言也知道的不甚清楚。只听说程偃叔那一支顶有出息,程偃叔的父亲还做了官,后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