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月浑身一震, 美眸猛地睁大朝着玄渊看了过来, 眸中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来,脸色也陡然变得苍白起来, 粉色的唇微颤,显出主人不平静的心情来。
玄渊眸光淡漠依旧,浑然没有为沈霄月的表情有所动容,他只是语气平静而笃定的又重复了一遍:“月满则亏,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懂的, 传回沈家吧。”
留下这句话,玄渊再目光淡漠的扫了沈霄月一眼,从她突然滞住的身形到她苍白的神情, 玄渊很确定她知道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并不打算再特意点明。
见玄渊就此打算直接转身离开,沈霄月脚步略显踉跄的追了两步,蜀锦绣蝶舞牡丹花纹的裙摆轻轻晃动了两下,逶迤出如水的弧度来。
沈霄月追在玄渊身后,仰头语气急促带着担忧:“你也对沈家不满,也觉得我父兄所为有失妥当, 也打算对我们沈家动手吗?”
她以为昨日玄渊过来与她说要救沈家,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可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月满则亏,这句话分明是在敲打沈家,分明是对沈家有着不满。
对于沈霄月的纠缠和追问, 玄渊脚步微微一顿,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眸中露出几分冷漠来,他侧转过身,幽深如海的眼眸深邃而不可测度:“你觉得委屈,还是觉得不平?”
沈霄月微微一怔,还未开口说话,玄渊已经接着说道:“沈家确实劳苦功高,宴君贤能够顺利登基也是仰仗了沈家的帮助,但这些,都不是沈家狂妄自大、专权霸朝的理由。”
“不是的,我父亲没有揽权……”沈霄月咬了咬唇,洁白的贝齿在粉嫩的下唇上留下两个小小的牙印,粉嫩中点缀着苍白,显得极是仓皇茫然。
沈霄月自小受父兄宠爱,在她心中,父亲一直是忠心耿耿的直臣,他怎么可能会去专权霸朝,又怎么会狂妄自大?可,不管是宴君贤还是玄渊,都对沈家难以忍耐啊……
对沈霄月苍白无力的解释,玄渊只勾了勾唇,不屑的笑了笑,他甚至懒得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道:“我和宴君贤不一样,对于国家栋梁的沈家一系,我不会直接以雷霆手段动手覆灭沈家。”
“我会给沈家一个机会。”玄渊的语气很是寡淡,不带一分暖意,“如果沈家还知道什么是为臣之道,知道做出改变,那就是最好的,我也不愿意做什么狡兔尽、走狗烹的事情。”
在冠冕垂下的黑玉石珠帘之下,长眉修目、眉眼俊逸之极的男子勾起了唇角,他的目光冷漠寡淡,毫无波动,露出的笑容不带半分暖意,反而森白冷厉:“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不再理会沈霄月,玄渊旋身离开,明黄绣五爪金龙的袍角飞扬起来,袍角翻飞,只留给沈霄月一个冷硬漠然的高大背影,他大步离开,不曾停顿,更不曾转身回头。
玄渊出了栖凤阁后,在上龙辇之前,玄渊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侍立的大太监道:“传旨,元贵妃身体欠佳,需要静养,无法再摄六宫事宜,今日起将凤印收回,交由惠太妃,由惠太妃统摄六宫之事。”
原本肃立紧跟在玄渊身后的大太监微微一愣,旋即深深的弯下腰,恭声道:“是,陛下。”原本以为陛下下了早朝就来栖凤阁是对元贵妃的看重,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啊。
宫中之人最擅长见风使舵、察言观色,帝皇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他们对待后宫众人的态度,以前他们明里捧着元贵妃、暗地里照顾柔嫔,都是因为陛下的态度所向。
而如今看来,他们也需要调整一下对元贵妃的态度了。
跪在栖凤阁院门前恭送陛下离开的两个小太监浑身颤抖,玄渊下令时并未避讳旁人,虽然不是扬起声音说话,但也绝无隐瞒之意,不仅是这两个小太监听到了,只怕其他妃嫔派出来探查的小太监们也能听到。
元贵妃被剥夺了凤印,夺走统摄六宫的权力的事情,只怕立刻就会传遍整个紫禁城,这于栖凤阁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元贵妃吃了挂落,他们这些打杂的小太监,日子也要不好过。
等到陛下的龙辇行驶离开后,这两个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抖着腿爬了起来,然后急急忙忙的进了栖凤阁,将这个消息尽快传递给贵妃娘娘知晓。
龙辇一路从栖凤阁驶回大明宫,玄渊下了辇舆后便径直去了大明宫的书房,虽然0617一向不太靠谱,但有一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那就是,不会的事情,只要努力去学就好了。
等服侍的太监宫女们研好墨分好纸后,玄渊便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只留他一人在书房中。玄渊没有急着去看0617拾掇出来的那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的书籍,而是先翻看起了奏折。
在玄渊下朝后前去栖凤阁时,御书房中伺候的宫人们就已经将今日百官们递上来的折子整理好了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御书房的书桌上,而之前宴君贤批阅过的奏折,都也已经整理清楚,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一边。
随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份奏折,玄渊翻开看了看后,不由挑了挑眉,墨黑眼眸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原来这份奏折乃是户部呈奏上来的,奏折中清晰明了的将户部今年为黄河大水的灾祸所花销的银两与粮食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