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端坐在马上,觉得游街这段经历真是无比折磨人,当然了,会这样想的也只有他一人罢了,其他的士子们哪个不是春风得意,一脸高兴。
不着痕迹的躲过了朝着他掷来的手帕香囊和鲜花,直到走到东大街中段时,玄渊才若有所觉的抬头朝着头顶的一间包厢看去,果然在包厢半开的窗户后面看到了泪盈于睫、神情喜悦的李氏。
心中微微一顿,仿佛有种莫名的感触浮现于心头,玄渊只觉得心中似乎淌过些许暖流,往日里一些影影绰绰的感悟似乎越发清晰了起来。
抬头仰视着那间包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来,玄渊远远朝李氏颔首,做出一副温谨濡幕的模样来。
状元游街再长也会走到尽头,到底没有簪上鲜花,玄渊在状元游街等仪式结束后,还不能归家,还得和其他士子一起走完接下来授官的流程。
而这一头,东大街最出名的祥凤酒楼的包间中,看着玄渊骑在马上身姿如竹、器宇轩昂的模样,李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扭过脸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这么多年过去,竹儿也长大了……还记得他小时候,那么小,身体那么弱,可如今却已经长成到如今丰标不凡的翩翩公子了。”李氏微带哭腔,眉宇间带着几分怔忪,像是在感叹时光飞逝。
云姑姑走近李氏,轻轻托着她的手搀扶着她坐回包间中的桌子旁,轻声宽慰:“夫人,少爷如今高中状元,你该高兴才是啊!如今少爷已经立业,是该成家了,等取了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夫人含饴弄孙,这多好啊。”
当年生林轩竹时本就是早产,不仅是李氏因此身体大亏,再难有孕,而且林轩竹生下来后也是和只猫崽一样,可怜巴巴的一团,身体秉弱得很。
因着林轩竹身子骨不好,又是李氏这一辈子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她一直精心照料着,生怕出了什么事,连亲都没有给他定,只打算等他考完科举再说此事。
此时云姑姑说起这件事情,李氏终是慢慢止住了眼泪,微微点头:“阿云你说得对,竹儿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这些年来他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是该成家立业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李氏唇边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来:“竹儿性格是刚刚好的,不像他父亲薄情寡思,若是娶个知礼贴心的妻子,小两口必定能过得和和美美的。”
儿子能够有出息,不被他那个没用的父亲和侯府影响,日后的生活能过得美满安康,就是李氏这一辈子最大的追求了。
云姑姑眉眼轻轻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凑到李氏耳边低声道:“夫人,上次您回李府时,老夫人不是给您提过一次,府里的三小姐快要及笄了。”
云姑姑说得非常委婉,半含不露的,但李氏却很快就听明白她言下之意,便轻轻皱眉:“珊儿那孩子今年确实及笄了,怎地,母亲竟是想要竹儿与珊儿结亲吗?”
李恬珊是李氏大哥的嫡幼女,在府中最受娇宠的,李氏作为姑姑,也对性情娟好静秀的侄女很是喜欢。
“少爷和表小姐可是嫡亲的表兄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呢,若是真的结亲,倒也是一桩美事。”云姑姑笑了起来,“您是表小姐的亲姑姑,若真的结亲,姑侄又是婆媳,您岂有不疼她的,可不是婆媳相宜?”
三小姐李恬珊是最得李家老夫人喜爱的,如此为她考量倒也正常,李氏微微点头,自然是知道她母亲很可能就是这样想的。
“虽然说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竹儿也大了,这件事情还是先与他商量一下,再说此事吧。”李氏有些心动,但是到底心疼儿子,故而并没有急着做决定,反而是打算再看看。
当玄渊这边领了自己的官印和官服终于可以回侯府时,他还不知道李氏刚刚和云姑姑在一起讨论了一个对他而言有多危险的话题。
右手缩在宽大的袖子中,玄渊伸手轻轻捻了捻袖中暗袋里放的圣旨,在上了自家马车后对车夫道:“先去李府。”他有些事情还得与李老大人商讨,所以顾不得回洛宁侯府,先来了李府。
“表少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日李府的下人特别热情特别周到特别谄媚,不过玄渊转念一想,如今林轩竹不是高中状元扬眉吐气了么,李府的下人热情一点也不出奇。
他却不知道,李府下人的热情还有其他原因在中间,毕竟那什么,既是表少爷又是嫡小姐的姑爷的话,这可是亲上加亲,自然要好好奉承了。
天幸玄渊并不知道这些下人如此热情的原因。
玄渊来李府已经是轻车熟路,他年纪渐长,倒也不适合去后院和外祖母、舅母请安,怕冲撞了府中的姑娘(0617严重怀疑宿主是懒得去),所以每次都是直奔书房,这一次也不例外。
玄渊在书房中随意找了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等李老大人回府。等玄渊将这本记录大魏西北处地貌人文的书翻了小半后,李老大人就已经回府,知道外孙等在书房,便立刻赶到了书房。
“怎地还不回家休息?状元游街听着荣耀,却是辛苦得很呢。”李老大人进了书房后,先是关心了外孙一句,然后略微不正经的揶揄自家越来越平静深沉的外孙道,“被不少鲜花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