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便于看火戏, 宋初渺出门也没戴帷帽。
沈青洵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 但这一路往渺渺身上看来的视线一直不少,看得他都快要动了火气。
他的小姑娘, 真是半分不想给他人瞧去了。
但面对小姑娘的疑问,沈青洵只道:“好看。”
边上的摊主一看这二位穿着,就知是有钱的主。
又听公子这么说, 使着劲的又夸面具又夸人。
宋初渺拿在手里摆弄了下,确实做得挺漂亮的。
她听表哥的, 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小小的脸一下就遮去了大半张。
“这样?”宋初渺戴好后, 微微一歪脑袋, 问了声表哥。
小姑娘亮亮的眸子看过来。
这面具原本该是透着点妩媚狡黠的,可被宋初渺一戴,立马变得乖巧灵动起来。
摊主还在旁忙不迭夸好看。
沈青洵笑着点头,说道:“很适合。”
见表哥说是好看的,小姑娘抿着唇一笑, 转而在摊上挑中了一个黑狐的面具。
狐跟猫儿瞧着还挺像的,亮黑的面具上, 不知用何染料涂上了暗金纹路, 像是狐中的贵公子。
宋初渺举到表哥面前比了比。
觉着同表哥不笑时竟有几分相似。
沈青洵问:“好看?”
小猫儿点头:“嗯!”
沈青洵便也戴上了一个面具。
高冷矜贵的黑狐, 牵住了乖乖的小白猫继续往前去。
摊主接过一大锭的银子, 笑开了花。
“殿下好兴致啊, 邀老臣来看火戏。”
坊街两边的楼铺,因着今晚火戏的缘故,都还开门做着生意。
一茶楼二层的雅间内, 赫然坐着魏太傅和大皇子方韦。
方韦倚着饮口茶,目色担忧道:“哪呢,还不是听说太傅近来身子抱恙,实在是放心不下。”
“太傅可还好,可需找几个太医来看看?”
魏太傅捋了下胡子,慢慢捡了颗豆子嚼,摆摆手道:“无事。犯点老毛病罢了。”
“年纪一大,身子骨就是不如从前了。这也是逃不开的事。”
方韦替他倒了茶:“太傅万万保重身体,我可还全仰仗着太傅呢。”
魏太傅意味不明地哼出一声。
要是大皇子资质能多出几分,他倒也能省点心。
不过话说回来,若非他愚钝好拿捏,他也不会把心思花在他的身上了。
魏敛道:“我们那柴大公公都还好着呢。”
柴德武那个阉人,似乎比他还老上几年。
那么多人盼着,不都还没死呢。
他这点老毛病,哪还能真有什么。
方韦听提起柴德武了,顺势担忧起来:“听说他暗中动作频频,恐又有变数啊。”
魏太傅心中一哧,不就是宁王。
柴德武能有什么心思,站在圣上身边装腔作势的,说来说去同他不也没什么区别。
也是陛下从行宫回来后,龙体眼见着就更不如前了。
陛下已是如此,那他们谋了大半辈子的事也就将近了。
柴德武自然要从他那自认的忠奴身份里跳出来,早早做好打算。
正说着,底下突然爆起一阵喝喊声。
这是那火戏的比试要开场了。
如此热闹之事,魏太傅和大皇子也都循声看了过去。
这火戏比试,还是有不少铺子参加的。
若是在比试中夺了头筹,来年生意也会好上很多。
即便没有的,只要制作的烟火能吸引人的目光,名声也能够传出去。
比试的手艺人,都抬着各自的琼花木偶,或是花灯烟火上去。
偶多是精雕木人,也有五彩纸偶,在一片花火焰色中栩栩如生。
而烟火冲天绽放花千树,坠如惊星飞散,震声如雨来如雷来。
一个接着一个,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转眼间,东坊这儿已是火花漫天,花偶齐舞。
烟火声闹的,连近处说话都快要听不见了。
宋初渺看得入了神,面具下的眸子熠熠璨亮,少有的兴奋。
前面挤满了人,又是火花四散的,沈青洵没敢带着她离太近。
可站在偏处一角,都觉得烟竹声震耳。
她才想伸手挡一挡,双耳已被表哥的一双手给捂住了。
小猫儿贴着黑狐狸的手心,偏过头在看他,一双笑眼弯得像是月牙儿。
黑狐狸眼中透着温情,嘴角噙着笑。
过了会,前头的比试过半,暂时告一段落。
附近有别的烟火人,拿出了一树极高的琼花木偶在吆喝。
这样大的木偶很少见,人群一下被吸引过去,都推搡着往那儿走。
宋初渺和沈青洵,也突然被这涌涌的人推着,不由地往前走了好几步。
等那树琼花木偶燃开时,因太过绚烂,人群难免激动。
四周的人潮蓦地一挤,二人猝不及防地一下就被冲开了。
方韦在楼上磕豆子,看得兴致勃勃:“有趣有趣,这个也漂亮,太傅你喜欢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