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立夏, 窗外天空中浓云密布, 才过酉时天色便暗了下来, 院子里灰蒙蒙的一片, 风卷着树叶呼啸而过, 吹得窗纸哗哗作响,瞧着似乎要下一场大雨了。
刘嬷嬷忙关上了门窗,刚点了盏烛火, 一回头却发现, 刚刚还在熟睡中的楚妧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她忙倒了杯热茶给楚妧递过去, 问道:“可是风声吵到世子妃了?世子妃可要喝口水?”
楚妧还有些迷糊,正想着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呢,便听一声闷雷从空中响起,惊的楚妧一哆嗦,头脑顿时清醒了起来, 从刘嬷嬷手中接过茶水,问道:“是要下雨了吗?”
刘嬷嬷道:“是要下雨了, 世子妃想吃些什么,老奴让阿庆他们早些去做。”
楚妧摇了摇头,道:“不急我还不饿。”
她揉了揉眼睛, 在屋里瞧了一圈, 发现自己睡前抱进来的小兔子不见了,忙问道:“兔子可去院里了?”
刘嬷嬷道:“先前还在屋里呢, 老奴这就去找找。”
楚妧应了一声, 起身将脸洗了, 撇眼瞧见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雨,正思索着刘嬷嬷刚才出去有没有带伞时,就见刘嬷嬷抱着兔子从门外走进来了。
她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了些许,怀中的小兔子也缩成了一团,楚妧微微皱眉,忙拿了个干毛巾给刘嬷嬷递了过去,道:“嬷嬷怎也不记得拿伞?快去换身衣服吧,当心着凉。”
刘嬷嬷将兔子递到楚妧怀里,擦了把脸,道:“不打紧的,这小兔子倒是机灵,见要下雨,就躲到世子书房的屋檐下了,倒是没被淋到多少。”
楚妧听刘嬷嬷提起祁湛,这才想起今天祁湛一早就进宫了,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忙问道:“世子出去时可带伞了”
刘嬷嬷笑着道:“世子早就回来了,见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这会儿还在书房呢。”
楚妧一愣,问道:“他从回来后就一直呆在书房里?”
刘嬷嬷道:“是啊,从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时辰了。”
楚妧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半个月里,祁湛陆续收到了许多从前线传回的家书。
那些书信大都是祁灏寄回来的,也有几封是怀王寄回来的。楚妧虽然不知书信的内容,可看着祁湛愈发凝重的面色,她也能猜到,战况大抵是不太好的。
虽说祁湛与怀王父子关系不合,可说到底他还是怀王府中的世子,怀王若是战败,他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怀王府一蹶不振也是祁湛不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楚妧不禁有些担心了。
她问:“屋里可有伞?我想去世子那瞧瞧。”
刘嬷嬷在屋内找了一会儿,才道:“伞都在隔壁偏房里,世子妃稍等一会儿,老奴这就去拿。”
楚妧看着刘嬷嬷沾染着雨水的银发,忙拉住了她,道:“嬷嬷别去了,还是先帮我沏壶茶吧。”
刘嬷嬷转身去沏茶,楚妧回房间里找出了祁湛的风氅披在身上,又将自己的帷帽戴在头上,捂的严严实实后,才推开了房门。
雨丝瞬间就从门缝里灌了进来,楚妧不禁往后缩了缩,将自己脸上的帷帽遮好,才抬步跨过了门槛。
刘嬷嬷看着楚妧被风吹得鼓起的风氅,不放心的喊道:“雨天路滑,世子妃走慢些。”
“好,我知道啦。”
雨下的很大,水珠不断地从楚妧的帽檐儿滴下,不一会儿就染湿了她的肩膀,雨水顺着风氅渗进来,不禁让人觉得凉丝丝的。
楚妧一手扯着风氅,一手抱着茶壶,将脚步又加快了许多,等到了书房门前时,她身上的风氅已经湿了大半,就连脚上的鞋也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她匆匆擦了一把脸,才缓缓推开了房门。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寒气,祁湛的书房竟比风雨交加的院落还要冷了许多。
楚妧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抬头,就发现坐在书桌旁的祁湛正冷冷看着自己,他将楚妧从上到下的瞧了一遍,漆黑的眼眸中,已蕴含了几分怒意。
楚妧忙道:“只是风氅湿了而已,我身上没多少水的。”
他将目光停留在了楚妧的绣鞋上,道:“过来。”
那声音冷的像是要将楚妧身上的雨水冻住似的,楚妧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龟爬似的走到祁湛身旁。
她将手里的水壶递到祁湛面前,用软糯的嗓音道:“我听刘嬷嬷说你回来了,就想过来看看你,可没想到走到半路就下起了雨……”
她声音越说越小,就连目光也飘向了别处,到了最后,连看都不敢看祁湛了,显然心虚到了极点。
祁湛冷哼一声,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茶壶,将她头上的帷帽摘下来丢到了一旁,看着她白生生的小脸,道:“还会未卜先知了?”
这显然是在指她头上的帷帽和披着的风氅。
祁湛竟一点儿面子都没留给她,当场就把她的谎言戳破了。
楚妧的脸红了红,不死心的小声解释了一句:“这不……看外面的天是阴的吗,我穿着这些以防外一……”
“还狡辩?”
楚妧当即便不说话了,只是眼巴巴的瞧着祁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