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力惊人,带队修士几乎是一眼就看清了远处三人的样貌。
那三人都不过四五岁的模样,但可怕的是,以他筑基九层的修为竟看不透这三人的境界。
也就是说,这三名眉目稚嫩的少年男女,修为至少都在筑基九层以上。
——内门弟子,这绝对是天枢派的内门弟子。
“怎会如此……?!”领头人百思不其解,往年的宗门大比至多来两位管事弟子或外门长老,一次出现三名内门弟子简直闻所未闻!
“快!快!别拖拖拉拉的!快跟上!”带队的修士立时加快了脚步,不顾跟在他身后的弟子早已力竭,坠后头蚂蚁一样蜿蜒的队伍朝山巅奔去。
铛——山巅传来了古拙厚重的钟声,听见钟声的瞬间,那些掉队的修士都齐齐变了脸色。
天枢派对于副宗举荐上来的弟子都很宽柔,他们不必像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或苦苦寻仙的凡人一样经历九重心境关卡,他们只需通过“问天梯”便可拜入外门。
“问天梯”——以三声钟响为警示,未能抵达山间的弟子便视作淘汰。
江荻低头看妹妹惨白的脸颊,咬牙一把搀扶起她,越过前头狼狈的弟子,跟带队修士朝山巅而去。
“——?!江荻你这不要脸的杂种——!”与他们来自同一宗门的掌门之子修为不济,见江荻越过自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别忘了你答应了我父亲什么!”
副宗每三年向主宗举荐的名额三人,不仅对修为、年龄、资质有分严格的要求,举荐上去的人也不一定能通过主宗初步的筛选。
“要不是你这杂种跪在我父亲面前发下毒誓要辅佐于我,你和你那早夭之相的妹妹还想得到举荐的资格?!”
“我没忘。”江荻冷冷地道,“助你登山便是了。”
江荻话音刚落,抬袖甩出一根绳索,那绳索犹如活蛇一样缠在了掌门之子的脚踝上,猛然收紧。
“江荻你个——!”那人的话没能骂出口,因为江荻拽着绳索向上跑去,拖拽的力量直接让他的下巴磕在了天梯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三声钟响结束,吊在队伍后头的江家兄妹也终于登上了山崖,连带着鼻青脸肿的掌门之子一起,直面了山顶之上所人异样的目光。
江荻垂了垂眸,收回了缠在那人脚上的绳索,沉默地上前一步,拦在了江芒的身前。
江芒攥紧了兄长的衣袖,忍不住抬头朝前方看去,与周遭风尘仆仆、形容狼狈的举荐弟子相比,那三名身穿云鹤道袍的少年男女称得上衣冠楚楚、仪表端方。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站在左边的少年,矜淡凝眉,目染秋霜;而右边的少女容姿端丽,神色轻慢。
与这两人相比,站在最中间打头的少女在容貌上便有些相形见绌,一双半阖的凤眼,眸中无光,唇薄且色淡,不笑时便显得沉郁厌,寡情刻薄。
但,另外两人却都拱卫在这少女的身旁,目光分寸不移,全心敬服的模样。
打头的少女面前凌空漂浮着一份冗长的卷轴,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似乎是所人的名单。
她抬头朝江芒的方向看了一眼,江芒便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隐隐觉对方并无恶意,但其面相却显露出几分轻蔑不耐的情态,令人心生惶惶。
“投机取巧。”江芒听见少女冰冷的话语,她没来得及深思这四个字是在针对谁,耳边便听见一声惨叫。
被江荻拽上山巅的掌门之子瞬间被击飞了出去,姿态狼狈地滚下了天梯。
“不!不!我已经走过天梯了!你不能淘汰我!江荻——江荻你个杂种!你别忘了你发过道心毒誓,你是想遭受天谴吗?!”那人忍不住大喊。
他的确心焦,因为今年是他最后一次拜入天枢派的机会了,过了今年他就不符合年龄标准了。
那人扑了上来,声嘶力竭地叫喊,却被无形的结界隔绝在山巅之外。
江荻绷一张脸,微微垂头,恨不一剑把那吠个不停的狗给杀了。
“道心毒誓?”查看案宗的少女显然不是容易被糊弄过去的人,她微微抬眸,眼神恹恹,“哪个宗的?”
“回前辈,是清屿宗的。”带队修士极眼色,见她神情不渝,立时表明立场,“方才那位是清屿宗掌教之子,娇生惯养,溺爱非常,连修为都是丹药灌出来的。”
“查。”少女甩出一张铭牌,那铭牌化作一只神骏的白鹤,温顺而又充满灵性地聆听着少女的话,“若是属,便是徇私,触犯戒律,革其掌门之职。”
白鹤长鸣一声,展翅朝宗门内飞去,那带队修士听得额冒冷汗,委婉道:“这、这……副宗掌教也金丹修为,是否要过问一下长老……?”
站在右边的少女闻言便笑了,她一笑,便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这点小,掌教首徒还是做了主的。”
“!”带队修士闻言便是双目一瞠,连连低头作揖道,“竟是掌教真人唯一的弟子,失敬,失敬。”
那少女对他的诚惶诚恐充耳不闻,只是淡漠地提笔,划掉了案宗上属于清屿宗掌教之子的名字。
这一笔落下,江荻顿时呕出一口心头血,他半跪在地,眉目灰白,修为竟是硬生生跌落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