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赫舍里家的三格格哪有半点儿能做钮祜禄一族当家主妇的性子啊?皇上这不是闲着没事干,乱点鸳鸯谱吗?”
温妃坐在绣凳上,双手攥成拳头,紧咬着下唇,愤愤不满地对着站在身侧的杜嬷嬷低声埋怨道。
“现在她还是个十岁才出头的黄毛丫头,等到她及笄了,年龄够了可以嫁给法喀了,法喀岂不是都二十岁出头了!这样的两个人哪有一丝般配的地方?本宫绝不相信小赫舍里氏事先不知道这件事情!”
小钮祜禄氏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赐婚给气得憋屈不已,没能控制住情绪,直接将右手拳头照着面前的木栏杆狠狠地捶了两下子,发泄心中的怒火。
睡在里面的小胤俄还等着看额娘给他转拨浪鼓看呢,谁知道拨浪鼓没有了,还听到额娘陡然提高的音量,对于大人情绪非常敏感的小奶娃直接被吓着了,眼睛一闭,就开始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温妃听到儿子的哭声,忙站起身子弯下腰伸出胳膊隔着木栏杆将儿子从小床中抱了出来,将小胤俄横着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十阿哥是个很好哄的孩子,此刻被他额娘抱在怀里哄,渐渐地也将哭声给收住了,但是温妃的脸色仍旧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般。
杜嬷嬷看着自家娘娘这满脸怒意的样子,心里也深深觉得她们主子吐槽的话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法喀少爷一母同胞的两位亲姐姐,一位是身份尊贵、母仪天下的继后,一位是膝下养育着健康皇阿哥的妃位娘娘,即便赫舍里家族是太子母族,但是钮祜禄一族身为开国五大臣之一,底蕴可要比赫舍里一族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眼下法喀少爷都已经开始跟着族老们学习处理家族事务了,这身价纵使是配个宗室格格都是使得的,然而如今就这般被许配了一个赫舍里家不重视的庶出格格,这听着都让人觉得有些太过委屈她们少爷了,倘若皇上把那元后的嫡亲妹妹许配给了法喀少爷,怕是自家娘娘还会心里舒服些,可是此刻圣旨都下了,木已成舟,也只能往好处想想了。
杜嬷嬷绞尽脑汁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等到十阿哥都被温妃给哄睡了,才轻声开口道:
“娘娘,您消消气,这凡事有利必有弊,以前您不是还觉得法喀少爷的耳根子有些软吗?怕以后他会被未来的福晋给死死地把持住,从而怠慢老夫人。从这点儿想,老奴觉得最起码那赫舍里家的三格格听说是个性子温柔的,有这样的人给您当弟媳妇儿,那么您就不用顾虑之前的那些担忧了。”
温妃在安慰他儿子的过程中,理智也逐渐地回来了,听到乳母这话,敛眉深思了一会儿才将嘴巴凑到乳母耳畔低声吩咐道:
“嬷嬷,你去查查看看小赫舍里氏对于赐婚这件事情插没插手?”
“娘娘,您的意思是?”
杜嬷嬷听到温妃突然将话题给转到景贵妃身上了,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不禁困惑地悄声询问了一句。
温妃将又睡着的儿子给小心翼翼地又放回了小床里,将单薄的小锦被盖在他一起一伏的软乎乎肚皮上,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小赫舍里氏即便对太子再好,可她终究是人家隔房的姨母,现在元后的两个亲妹妹都快长到可以参加选秀的年龄了,这南面的仗今年都是第八个年头了,吴三桂都死了三年了,本宫相信这三藩之战怕是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平息了,上一回大选还是康熙十年的时候,这大选都停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着都快重新恢复了吧?”
“本宫很难不相信,景贵妃这是担心万一皇上再选元后的亲妹妹们进宫了,会有人在后宫里和她抢占家族资源,而且她都养了小太子这么久了,肯定也不愿意让太子殿下有机会再亲近他的亲姨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事先给皇上提了为那两个小姑娘赐婚的想法。”
杜嬷嬷闻言,眼睛都瞪大了,想说她家娘娘这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就她对景贵妃的观察,没看出来这是一个心机多深沉的人啊。
“嬷嬷,你难不成不信吗?”
温妃看到自己乳母一脸难掩震惊的样子,嘲讽地笑道:
“嬷嬷,你想想当初恪靖在永寿宫附近听到那些流言的事情,直到现在咱们都没有查清楚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现在恪靖那丫头开口景娘娘、闭口景娘娘的,都快把她小赫舍里氏给当成嫡亲姨母给看待了。小赫舍里氏白捡了一个受宠的固伦公主,她在这件事情中获利最大,而且元后在后宫里经营近十载,她又掌管了这么久的宫务,赫舍里一族在后宫的势力可是一点儿都不小,你别被小赫舍里氏表面上显露出来的大大咧咧给迷惑了,她要真是想在背后做些手脚那可要比别人简单多了。”
“娘娘,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查查看。”
杜嬷嬷听完自家娘娘完整的分析,眉头也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朝着温妃俯了俯身就随即转过身子,用手拨开内室的珠帘,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待心腹乳母离开后,温妃则又低下头,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小手,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贵妃若是有顺风耳,听到温妃主仆俩你一句我一句看似逻辑严密的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