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村的社员总以为顾三妹干活的地方就叫垃圾站,实际上它有正经的名字,叫溪源镇废品回收站,还是国营单位,当然,这年头也没私企,全是国家的。
当然,回收站不需要太多的员工,里里外外全要顾明西一个人忙活。
回收站统共三间平房,还有个圈起来的大院子,现在里里外外堆满了东西。
平时顾三妹上班的时候,就在门口挂一个牌子,摆一个磅秤,将收到的废品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每隔一个月上头才会派人过来拉走。
当然,真正能换钱的废品只有很少的种类。
之前顾明东过来帮忙收拾过,知道废品回收站不是什么都要的,只有铜、铝、铁这些能回收再利用的金属和废纸能换钱。
普通人家但凡有旧报纸、旧衣服,或者坏了的灯管灯泡,都可以拿过来换几分钱。
破铜烂铁和废纸的价格很低,溪源镇的人口也不算多,顾三妹平时都闲得很。
听说在大城市,回收站的工作人员能有油水,毕竟经手的东西多,可溪源镇实在是太小了,这活儿就成了狗不理。
平时顾三妹看着门,还有时间看看书打发时间,偶尔翻一翻回收物品,有上头不要,但她又觉得喜欢的,就偷偷的带回家去。
顾三妹在这儿干了半年,顾明东就帮她藏了不少“珍品。”
但是这会儿,顾三妹看着回收站被完全堵住的大门,气得直跳脚:“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儿是回收站,又不是垃圾站,到底是谁把这些破烂玩意全扔这儿了。”
只见回收站门口结结实实的堵了不少东西,瞧着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木头,里头还有一张雕花大床,如今烧焦了大半,剩下的也被砸的零零碎碎。
显然是镇上的人趁着回收站没开门,直接将“废品”丢在了门口。
顾明东扫了一眼:“估计是年前大扫除,他们就把清理出来的旧东西扔这儿了。”
平日里的垃圾好处理,但大型垃圾却没地方放,尤其是里头还有架子床,体积大,占地方,抬到荒郊野外还费力气,有些人图省事儿就往回收站这边丢,大概是觉得回收站跟垃圾站也没区别,都能处理。
顾三妹差点气哭了:“我都说了很多次了,这些不收,他们还要扔过来。”
她越想越气,以前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有人拉着一车烂木头过来说要卖,见她不收直接给丢在门口了。
顾三妹还拿他们没办法,得费心费力的收拾干净,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我跟上头也说了,但他们说没办法,只让我自己看着点,还说让我自己创造条件解决,我能有咱们办法,还不得在院子里头堆着。”
显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边也是摆明了不想管,就让回收站的人自己想办法解决,顾三妹没办法,东西就越堆越多。
“现在院子都要塞满了,上次来运货的人还说我。”
顾明东拍了拍妹妹的肩头:“行了,别生气了,正好今天人多,我们帮忙收拾了再回去,省得你明天忙不过来。”
顾明南也安慰道:“咱人多,一会儿就能收拾干净。”
顾三妹有些忧愁:“但是木头上面不要,院子里都快堆不下了。”
顾明东走过去摸了摸那个雕花架子床:“看着原来都是好东西。”
好东西,一般人家用的时候也会注意,可惜恰逢特殊时期,这些要么是抄家出来的,要么是有人偷偷藏着,现在怕被发现丢出来的。
顾四妹已经撸起袖子开始帮忙,听了这话就说:“现在越是好东西越是没有人敢用,可不得偷偷的丢在这里。”
一想也是,前几年破四旧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把被认为是四旧的东西翻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甚至还有人把麻将纸牌、祖传的书画,甚至是家里的窗棂都拆下来扔出去。
据说那几年回收站门口天天大排长队,但老百姓敢扔,这些烫手山芋也没有人敢收,很快回收站就挂出牌子不收了。
等顾三妹接了孙淑梅的班过来,孙淑梅第一个嘱咐的就是,政治不正确的东西是绝对不能收的,除非是别人砸碎了,弄烂了,丢在垃圾堆里。
顾三妹心底也觉得可惜:“你们看这个雕花,真好看,可惜被砍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直接把花纹都破坏掉了。
顾三妹看了一眼,不在意的说:“这算什么,砸烂的花瓶、打碎的屏风,我每天都能见着。”
一开始顾三妹也觉得可惜,见得多了反倒是麻木了,这会儿看到玉佩被打碎成了石头,也能面不改色的扫进垃圾桶。
一边说,顾三妹拿出钥匙打开门,从里头掏出几幅劳保手套来:“大哥,四妹,你们把手套带上,老二你手还没好,就别搭手了,帮忙看着几个孩子,别让他们磕磕碰碰了。”
双胞胎立刻说:“三姑,我们也能帮忙。”
顾三妹便笑着说:“三姑知道你们孝顺,但这些木头太重了,你们去里头玩吧,那边还有小人书呢,你们可以去看看。”
顾老二也反驳道:“我一只手也能干。”
“可别,到时候手好得慢了你还不得怪我。”顾三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