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丫鬟,就就算是强留在身边,依她当时的情况,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当时她被继母以养病的名义困在这个小院子里,周围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弟弟又被父亲指派到了其他地方,纪夏婉孤立无援,每天只能撑着身体,打起精神来自己面对。
好在没过多久,子茹就来到了她身边。
“咳咳……”
纪夏婉咳嗽了几声,突然头晕目眩,忍不住低下头干呕了起来。
“小姐。”
子茹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又手忙脚乱去倒水给纪夏婉,“小姐,还是请一个大夫来吧。”
“不,不能请大夫……”
纪夏婉葱白手指死死抓住了桌子,用力到了发白。
子茹不明白为什么她执意不肯请大夫,她来之前,大人给了她银两,还派了亲信一同,子茹是明面上的,其他人都隐在了暗处。
虽然看似她在这个府中没有地位步步难行,实际上只要她想,带一个大夫悄无声息的来府中,根本不是难事。
可一向聪慧的纪小姐,为什么宁可撑着也不叫大夫。
纪夏婉又干呕了几下,难受的趴在桌上努力缓着气。
她少时,母亲总带她出去一道参加各种聚会,虽然年纪小,但跟在一旁时,总能听到不少讯息。
大人们只当孩子听不懂,也根本没当一回事,却不知道在纪夏婉以那么小的年纪被丢到乡下,无人教导时,日日夜夜都在回忆着曾经那些长辈们说过的话,用来一点点的将自己变成了原本该有的大家小姐的样子。
这样做很苦,可她本来就苦,便不能让自己落到更加不堪的境地,至少,也要长成为母亲所希望的那样。
夫人们之间的交流,除了各种礼仪,便是丈夫孩子。
纪夏婉曾经见过一个刚刚怀孕的夫人,她吃不下肉,光是闻见味道都要干呕,那副样子,和自己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可能,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当意识到这点后,纪夏婉躺在帷帐中,浑身发冷,咬着牙不肯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被人辱了清白,她可以藏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肚子里面有了孩子,她又要如何藏。
她知道,孩子在肚中是很脆弱的,经常听说哪家的夫人不小心流了产,只要滑一跤,血便流了出来,孩子也就没了。
纪夏婉也想这么做,她想藏住这个孩子,可神情恍惚的想了一整天,到底还是没有下手,到了晚上,她便做梦了。
梦见一个婴儿在哭着,在她的眼中,一点点的变成了血水。
纪夏婉尖叫着醒过来,在听到声音赶来的子茹怀中哭的泣不成声。
她年纪不大,可也幻想过未来。
她以后会嫁给谁,会不会有个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她又要如何教导。
而现在,曾经满心期盼着的未来,以这样令人无法接受的面目出现在了她面前。
纪夏婉知道自己该杀了这个孩子,趁着他还小,趁着他还没被人发现。
可她下不了手。
那个孩子托生在了她腹中本就不幸,她要是杀了他,他会不会再投不了胎。
午夜梦回见,除了梦见孩子,她有时候也会梦见那一天,那个男人将她送了回去,还说,要娶她。
即使知道这不可能,可怀着那男人的孩子,纪夏婉多么希望,他真的可以来。
就算他穷,他没有功名,可只要他来了,娶了她,这孩子便不用死了。
纪夏婉开始抄佛经,抄佛经原本是为了平心静气,可却根本静不下来。
她曾经见过孩子在女人腹中,弟弟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她才三岁,母亲抓着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腹部,让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婉儿,马上你就要当姐姐了,开不开心呀?”
纪夏婉甚至还记得,自己那时候想着,她要好好保护母亲,不能让她伤着。
母亲那时候也抄佛经,她说,她抄佛经时会祈求佛祖,保佑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纪夏婉抄佛经,想的却是希望这孩子以后可以投个好胎,别再投生到她这个懦弱的母亲肚子里。
她曾经最想做一个母亲那样的人。
可自己做了母亲,她不能保护他,还要伤害他……
子茹收拾了东西回来,担心的看着面容好看却苍白的少女站在桌前抄佛经,她没有哭,但却比哭还要难受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明明纪小姐不是这样的。
虽然心情也不好,但一直都在装病欺瞒新夫人,还会偷偷将药倒到窗外,更会在纪少爷来的时候教导他功课。
可现在,她整个人仿佛都要被击垮了。
可明明,她一直都守在纪小姐身边啊。
子茹心里担忧,又觉得以纪夏婉这种情况很可能想不开,思来想去,当天晚上就在纪夏婉的碗中放了无害的安神药,看着她吃下睡去,这才匆匆趁着夜黑翻墙出了府。
没过多久,子茹拎着一个蒙了眼的女医悄悄打开后门进了屋子。
那女医被塞了大价钱,又被蒙了眼,明令禁声,就一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