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觉得这两人瞎话编得还挺考虑细节,留在墙面上的烈阳指力,可以用火炙烤一下仿造,但人身上所受内伤到底是由什么性质的内力所造成的,稍微查一下就能发现不对,所以又编了个弓弩出来,既然是以机括之力触发,那么体内没有真气残余便十分正常。
南五跟南六在明面上交情一直不好,旁人便不容易想到他们私下有所串联,按照原本的流程,应该是先从细节处发现两人的真正关系,然后再一步步抽丝剥茧,查出真相,奈何敌方在背锅对象的选择上过于配合,直接把凶手的罪名扣在了孟瑾棠的马甲头上,她要是再看不出来,都对不起修炼内功后日益提高的记忆力。
孟瑾棠温声道:“二位受伤颇重,在下学过一点粗浅医术,愿意为二位瞧瞧。”
南五顿了顿,下意识瞥了眼周晨,见对方面上皆是诚恳的关心之色,才道:“那便有劳了。”
孟瑾棠此前在系统商城那边买了配合[刺灸法]使用的金针套装,然后将金针扎入南五的穴道中,同时状似随意道:“请问一句,那位使烈阳指力的不知名兄台,是先杀的管事,还是先杀的南十一先生?”
她给南五扎完针,又伸手轻轻按向南六的手腕,似是想要听一听脉。
南六:“是先杀的十一弟……”
说到一半,话音忽然顿住。
其实不管是这位少女的语言还是表情,都没什么问题,但南六还是感到一丝难以言语的畏惧,在察觉到对方冰冷的手指轻轻触及腕脉的刹那间,当下想也不想,猛地一甩,同时向后闪身向后飘退,意图甩脱对方的控制。
——江湖中久经搏杀之人,有时能提前一步感知到旁人平静表象下的杀气。
他是南家堡的杰出弟子,纵然是仓促退避,也直接倒纵开了近一丈远,期间没有撞到房内的任何家具上,但孟瑾棠的手指,却依旧稳稳搭在南六的腕脉上,身法如影随形,不见丝毫烟火气。
孟瑾棠微笑:“难道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
周晨瞳孔猛地一缩——以他的眼力,自然瞧得出来,南六现在的武功,比他平日里表现出得要更高明一些,而且步伐灵活,不似轻伤之态。
南六的外衣下,是一件特制的皮甲,上头挂有不少形状各异的短刀,他一边后退,一边翻掌斜切孟瑾棠手腕,一边用左手随意拔出短刀中的一柄,但刀鞘下,露出的并非雪亮的刀刃,而是一副色泽冷硬的弩箭。
——一副杀害过蒋管事跟南十一的弩箭。
南六胆子不小,将凶器乔装一番,直接掩藏在了身上,孟瑾棠五指如扇,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拂,南六的弩箭还未拔出,便又被撞回了鞘中。
躺在地上的南五想要援手同伴,但一提真气,就觉得丹田中绞痛异常,显然是被孟瑾棠提前做了手脚。
南六也是当机立断之人,不再纠结武器问题,以掌做刀,朝着孟瑾棠直劈而去。
他这一招气势十足,掌风之利,半点不亚于真正的刀剑。
旁观的周晨心想,这姑娘年纪虽小,但与人交手时隐有一派宗师的气度,未必愿意跟旁人一块联手殴打敌人,万一上前援助,未免会令对方心生不快,但若是不去援手,南六依仗地利之便,当真脱身而去该如何是好?
他有心让在场侍卫把守住四周,却不清楚当中有哪些人已经跟南六暗通了款曲——周晨作为南堡主的副手,也是处理了无数大事的人才,此刻居然因为不知一个小姑娘的脾性,而反复犹豫不决。
眼见南六的掌风已经快要打中孟瑾棠,这少女居然不加抵御,而是轻轻拍出一掌。
她刚刚出掌时,还站在南六的斜前方,看起来就像是正朝着空气动手,但也不知怎的,身子轻轻巧巧地一转,就落到了南六的身后,同时一掌印在对方的悬枢穴上。
这一掌名为无风自起,论招式,并无多少花俏之处,但力道雄浑刚猛,简直不像孟瑾棠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所能用出。
孟瑾棠用的乃是柔劲,虽未将南六打飞出去,却也让他当场口喷鲜血——南六除了丹田经脉一阵剧痛之外,还感到一丝丝寒意自掌伤处涌来。
南六尚未倒地,孟瑾棠指间已挟着数枚金针,错落有致地刺进对方穴道当中,姿势清逸闲雅,任谁见了,也不会猜到,她才刚刚学会[刺灸法]还不到一天。
南六哑声:“在下已落入你手,又何必……”
孟瑾棠捏着金针,微微笑了笑:“南六先生当我是要害你么?这针法是我师门所传的续命之技,在下实在是怕你出了意外,被擒住后毙命当场,才帮忙提前封住经脉。”
——她是寒山派唯一的法人代表,把自学算成自己传自己,再模糊为师门所传,也不算说谎。
直到此时,南六才终于色变。
他想咬牙自尽,但料的自己一有异动,就会被人点住穴道,默然半晌,才轻声道:“念在昔日情分上,我自会实话实说,也希望……希望周大哥高抬贵手,能给在下一个痛快。”
周晨一语不发,片刻后叹了口气,道:“六……南六,你且将事情经过仔细说来。”
他有心与孟瑾棠结交,也佩服对方的武功高强,不愿也不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