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饽饽有自己的心事, 去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人, 年纪大了, 外面世道乱的不行, 看了人心里不舒服。
“什么时候北上?”
瞧着英武神俊的儿子, 心里满意的很,生意上面的事情, 从来不需要人操心的,这一个方面, 比他父亲强得多, 冯老爷自愧不如。
冯老爷是个守成的人, 能守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哥快回来了,我等着大哥回来了再去。”
冯家大爷早年留学去了, 先是去了日本, 后来又旅学欧美,现如今要回来了。
他是早年就送出去的,人一直在国外, 打算是好好培养了当顶梁柱的,这是长子,要继承家业的。
所以冯二爷能力再好,头上有个大哥, 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兄弟是仇人的。
冯二爷只想着自己挣,一开始就是看上了古玩行当, 家里的事儿,只等着大哥回来交接的。
老太太一想到大儿子,不由得微微笑,出国十年了,不曾回来过一次,十六岁出去,如今二十六岁了,有看一眼老二,想着大儿子一样的英明神武。
“也好,你大哥走的时候,你还不高兴了很久。”
“是不高兴,大哥能走,我不能走。”
老太太见他顽劣,只瞪着他,“两个儿子都要走,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当年冯二爷也是要出国的,只是大哥事事为先,两个儿子,总得留下来一个的,去长见识,长子得去。
“还有一个事情要母亲帮我。”
冯二爷不计较这些,只脸上竟然挂起来了笑,起身对着老太太行礼,如此的客气周到,老太太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稀奇了,竟然有要我帮忙的时候?”
“禧姐儿如今---”
刚起一个头,老太太扶着靠背椅的手就撑起来头,头疼的很,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不由得打断,“老二,禧姐儿的事情,你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如今她生日还没过,还是个小丫头,现如今有了新的婚姻法,对女子结婚年龄也是有要求的。”
“再一个,老爷子亲自养大的,她母亲膝下只有她一个姑娘在身边,你要接了来,这要老爷子如何不舍,要四太太如何舍得呢?”
她是真的头疼,一听到儿子提起来禧姐儿,她就知道是为了这个事情,儿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要去接来禧姐儿,她当然是觉得好,在自己身边陪着说话,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儿子身边也有人了,养几年就结婚了。
只是那家太难看了,长辈父母都在,你要接了老养,不好听的人都要说是童养媳,没有这样的道理,一想到那家老爷子的脸色,她都不敢开口说这样的话,瞧不起人还是怎么回事。
因此再次申明,“要说你去说,我是不去给你当这个鸡毛掸子的,让你岳父大人给你一顿骂才好呢。”
不由得幸灾乐祸,儿子是真敢想,你想接,也要看看人家给不给你,要是给,她高兴,多了一个乖巧的闺女,要是不给,那就算了。
老太太心里也是想着占便宜,就是不好意思开口而已,因此鼓动着儿子去。
冯二爷无可奉告,板着脸就走了。
自己也不等着大哥回来了,第二天就收拾了行李,北上了,先去了天津卫。
结果刚下火车,二舅妈就在亿万人群当中看到了他,一溜烟的奔过去了,“侄儿女婿。”
“侄儿女婿,刚巧怎么就到了这里来?”
冯二爷好一会才回神想起来,“喔,是佟二太太,您这是走亲戚?”
二舅妈走个棒槌的亲戚,她哪里是来走亲戚的,依着她的性子,是绝不会离开北平的,要来,只是为了生计。
是的,二舅妈是一个人偷摸跑出来的,佟二爷不肯来,那家也不来,她自己一个人鼓足了勇气来了天津卫,美曰其名是给皇帝尽忠的,来叩谢旧主的。
只见她面色悲戚,嘴角耷拉着,眼皮也耷拉下来了,顺便看了一眼这个侄儿女婿的新皮鞋,这才开始自己的表演,“您也听说了吧,咱们大清啊,没了。”
语气之低沉,只听得冯二爷眼皮子跳,只怕她下一秒几抱着人哭。
“我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是也心里有着家国的,皇帝退位,是旧主子,我得来拜见一下。”
决计是不肯提自己是为了钱,但凡是旗人来叩头的,皇帝都是拿着钱给,觉得忠心耿耿,是一群好奴才。
为了维护生育也好,是真的感动了也好,反正都给钱。
冯二爷能信了她的鬼话,叩谢旧主可以,只是佟家二太太不是这样的人,像模像样的问了一句,“那您这是回程?”
叩谢完了当然是要回北平了,他想到北平,第一个想到的总是禧姐儿,亭亭玉立。
心里面走了神,二舅妈看不出来,滔滔不绝的说,但是决计不肯提一句自己迷了路,从北平下了火车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天津卫这么大,她上哪儿去找皇帝了,不得不求助冯二爷。
冯二爷心里面笑的腰疼,面子上崩住了。
心想要是禧姐儿听到了,只怕是要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