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跟婆婆打过招呼,带着李父进了屋,先倒了杯水递过去,见李父有些僵硬伸过手接了,才道:“爹,你可是听了相公喜讯,来道喜的?”
这要是个稍微机灵一点的,估计也就顺势应下了,可李父不是,他吭吭哧哧半响,才有点尴尬的道:“不是,是你娘她……她要我来看看……”
张寡妇嫁给了李父,自然也算得上是她娘了。
李兰兰对这个后娘有印象,之前她出嫁,不就是这位叫了儿子来,让李父从她婚礼上离开。
现在那个小子,也算是李父的儿子,她的弟弟了。
相公考中举人的消息一传过来,不超过三日,张寡妇就嫁了过来,要说她嫁过来只是因为与李父情意相投,李兰兰是怎么都不信的。
李父过来一趟,不是来道喜的,只是来看看,要说没什么猫腻谁信。
果然下一刻,李父就有些尴尬的开了口:“你娘说……咱们家日子过得不太好,如今女婿也成了举人,发达了,你看,是不是能让女婿给些钱……”
这些话都是张寡妇教给他的,他说出来也就有些磕磕绊绊:“还有、还有你弟弟,他虽然年纪小,但人聪明,都是一家人,能不能让你弟弟跟女婿认字,以后也考个……考个举人回来。”
即使早就做好了准备,李兰兰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听到亲爹为了家里要钱的这一天。
她在家里做他女儿的时候,他成天的将家里的钱拿出去给人家,她和娘都要饿死了,他还能拿着她们的救命粮施舍。
如今她出嫁,李父再娶,倒是晓得为他的家,他的新妻子,继子打算了。
李兰兰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茶壶,眼渐渐红下来。
最后,她还是吐出一口气,低声问:“相公还想考进士,恐怕是没空教导……”
她不知道继弟的名字,顿了顿,李父连忙道:“你弟弟命叫周元,改日我带他来见见你。”
就算再怎么大度的女人恐怕都不想见到一个破坏了自己的婚礼的人,李兰兰觉得,她没有哭出来已经是非常能忍了。
正忍着,门从外面打开了。
穿着一身半新不旧青衫的林时恒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笑,显然心情很好,见到李父,还拱了拱手,彬彬有礼:“听闻岳 父来了,我便来看看,岳父可吃过了?”
李父正因为提出借钱而尴尬的不行,见到女婿眼中心虚就一闪而过,气势十分弱的讪讪道:“我吃过了。”
李兰兰不想让这样软弱的自己暴露在相公面前,手帕一抖,按在了眼角,想要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
没成想林时恒一眼瞧见她,立刻满眼心疼的到了她身边,“娘子怎么又哭起来了?我不是说了吗?如今家里没钱只是暂时的,等到以后,我定会赚钱回来,快别哭了,岳父还在呢。”
李兰兰一愣,相公不是拿了银子回来吗?
下一秒,她转过弯来。
心念一转抬起头,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满面。
这次压根用不上大蒜,因为之前心里的委屈,都是实打实的泪。
可怜兮兮道:“只是见了爹,一时没有忍住。”
林时恒跟着叹口气,望向呆愣的李父:“叫岳父还笑话了,我家境贫困,倒是让兰兰吃了不少委屈,虽说她不怨我,但也总免不了掉几滴眼泪。”
两人这一唱一和,让李父有些懵了。
他呆呆道:“你们没钱了?可兰兰头上这发簪……”
“诶……”
青衣书生无奈摇头:“还不是这举人名头,兰兰好歹也是举人娘子了,若是还像是之前一样没首饰,我在县中也要叫人嗤笑,只能咬牙买了金簪,好图个体面,实际上,家中已然无钱了。”
李兰兰配合的发出啜泣声,低头擦泪道:“之前倒是有人来送礼,可我们也不认得人家,相公又不在家,没法子,只能将礼退回去,如今,我们连办宴席的钱都没了。”
李父不懂这些,见女儿女婿说的这样可怜,连忙道:“那就算了,我们日子也还能过的下去,倒是你们,不如我明日挑些粮食来?”
“不必了。”
林时恒一脸的哀伤:“多谢岳父好意了,缺钱了就要自己赚,哪有找别人救济的道理,又不是断了胳膊腿,或者连一顿饭都吃不上了,那得有多大的脸才能开这个口。”
李父一怔,脸爆红起来。
他不就是这样吗?
林时恒这话说得像是在骂他,可方才他又没听到李父与李兰兰的对话,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李父在心底安慰了自己,却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惦记着张寡妇的嘱托,勉强撑着没走,红着脸喃喃道:“时恒,爹还有件事求你,那个,兰兰弟弟聪明得很,你看能不能教他读书,以后让他也考个功名。”
青衣书生答应的十分痛快。
“好说!兰兰弟弟便是我的弟弟,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李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着林时恒用着疑惑的语气问道:“只是,我记得兰兰是独女……”
他又尴尬起来,一大把年纪了,再娶还得了个继子总是不好说出口的,“你去赶考了不知道,我又娶了媳妇,这孩子是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