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正在悲伤着, 猛然听到这番话,惊的眼泪都忘了掉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娶了姐姐。”
林时恒跪在地上, 腰板挺得板直, “这世道, 女子无夫总是要艰难许多, 既然如此,不若接了姐姐回来, 我成为姐姐的依靠。”
“到时, 离婚后再婚,总比着做一辈子被人嗤笑的下堂妇要好!”
方夫人此刻脑子里满是空白, 只有他的话沉入到了脑子里,理智却又在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你如今刚满十五岁,就算是想要娶妻,也该娶一门好人家的女儿, 没得让澄姐儿连累了你……”
说着这贬低女儿的话, 心却是在挖心般的疼着, 方夫人按住了心脏处, 低低抽泣着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 待我们接了澄姐儿回来, 你能成为他的依靠就好, 不必……不必如此……”
她虽然疼爱女儿, 却并不愿意林时恒为了女儿牺牲,说着说着,眼泪又掉落了满脸,想着好好娇宠长大的女儿如今竟被作践成这样,一颗心如同放到了熬着热油的锅中,直疼的身子都在颤。
“婶婶想错了。”
林时恒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依旧跪着,一双眼满是坚决,“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是清楚的,她那样的人物,从前我不敢求娶,是觉得自己读书不行又是孤子,哪里好意思让姐姐跟我吃苦,如今那贱人要与姐姐离婚,沈家八成会应下,到时姐姐抱着小侄子回到家,外界流言必定多不胜数,她性子温婉,哪里吃的了这种苦头。”
“怕只怕,姐姐钻了牛角尖,在这件事上堪破不去,孩子又没爹,日后该要多受人耻笑。”
一说到孩子,方夫人就有些松动了。
她出生在这城中,又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城里是个什么风气。
若是将孩子抱回来,按照方家如今境况,这孩子从小到大怕要不少被人耻笑。
还有女儿,女子无夫,就连出门都不好出的,即使她心疼女儿,别人可不会心疼,城中的流言,就算是比作刀都差不多了。
一会想着女儿无夫日后日子该多么难过,一会又想着恒哥儿年纪这样小,要是应承下来,岂不是毁了他的婚事?
她正哭着想,外面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跑进了院子:“恒哥儿,那些男丁都准备好了,就在外面等着你呢。”
林时恒缓缓站起身:“婶婶,先莫要想这么多了,我先去把姐姐接回来,免得让他们沈家糟践。”
即使方夫人还要千百句话想要说,如今也都咽了下去,撑着身子在小丫头的搀扶下到了门边,看着林时恒带着那些男子手拿棍棒浩浩荡荡朝着沈家方向去。
***
在现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有地方百姓饿的啃树皮,也有繁华地段夜夜笙歌,金城便是夜夜笙歌的这一个。
城中生活的大部分是之前的旧朝代的富人家,如今洋人文化都冲击了进来,大家一个个的也都学起了洋人,管他外面是个什么光景,在自己的地盘当然要放肆玩乐。
金城的百姓们日子也比其他地方过的好些,到底不比十几年前那阵,一到了寒冬腊月每天就能冻死一批人。
寒冬,出来的人总归是少的,可林时恒带着这将近三十个护院人手拿着根棍子气势汹汹的走来,还是吸引了许多人注意。
现如今日子不好过,有干一天就能赚一个月钱的活,根本没人会推拒,因此就如林时恒之前想的那样,方家所有的男丁都答应了下来。
这么多人走在一处,又再加上走在最前面的林时恒那一脸的冷若寒霜,明摆着就是要搞事。
百姓们担忧惹怒贵人,即使好奇也不敢光明正大看,那些本就是贵人每天打打牌喝喝酒唱唱歌的纨绔们却没这个忧虑。
“那不是方家的恒哥儿吗?这样怒火滔天的模样,是要到哪里去?”
几个穿着皮草的公子哥正乐呵着勾肩搭背一身酒气,一抬眼便看到了前方的林时恒。
要说现在金城中,接受洋人服装最快的还是这些喜欢新鲜玩意的公子哥们,在一些还顽强穿着往日书生服的书生中,他们总是最显眼的。
金城就这么大,哪家有个什么新鲜事不出一天就能传遍了,而掌握最新的消息来源就十分诱|惑了。
“这恒哥儿和我是同学,性子特别好,从来不发火,我还没瞧见过他那个样子,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方家小姐不是嫁去了沈家?我哥哥留学回来跟我说瞧见那沈家少爷了,在聚会上对着一个女人大献殷勤,听说还一起回了国,你们说,会不会就是为着这个事?”
一听是情情爱爱方面的八卦,几人都起了兴致,带着酒气继续勾肩搭背的往前走。
“叫那沈老大瞧不起我们这些人,还写了诗骂我们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走,咱们今天就瞧瞧他们家的热闹!”
后面跟着人,林时恒只作不知道,带着人果然到了沈家门口,门口站着的看门人见情况不对,连忙叫了另外两个去关门。
林时恒冷着脸,也没有要他通传的意思,直接挥手,对着后面的人道:“跟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