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难以启齿,难以坦白。
忽然,耳边传来清晰无比的声音,欧执名的视线越发明亮。
——我都给你看了,怕什么?
——不会你在脑海里,也经常对我这样那样,所以不敢面对我吧。
厚颜无耻的欧执名完全破罐破摔。
反正若沧看了他,他不看回来,一定是输家!
男儿本性天生要强,欧执名一声声一句句的直击若沧心理防线。
偏要强迫若沧。
终于,如温暖溪水般的想法,涓涓淌入欧执名心中。
他听到了,真的听到了。
“这个人做过那么多恶事,一定要让他更痛苦才行。”
“唉,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天道让我遇上他,究竟是应该救他,还是放任自流?”
若沧可爱的烦恼,挣扎在自我正义感,与顺应自然的理念之间。
他是容易冲动的性格。
然而,修道之人,不应该冲动,更不应该多管闲事。
这些不适合大庭广众说出来的想法,涵盖了若沧一切挣扎纠结。
与他果断的行事极其不符。
欧执名听着听着,只觉得更加羞愧。
他所想的,跟若沧差了不知道多少境界,如果这些也算”不能宣之于口”的想法,那他那些都应该归为”这辈子不该出现“的念头。
当他正在感慨自己龌龊心思玷污若沧的时候,脑海忽然出现清晨必备烦恼,还有为自己感到羞愧的若沧,面红耳赤、视线朦胧的伸手,低吟的握住——
“咳!”若沧咳嗽一声瞬间打破宁静,开始思考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欧执名还没看完全程,就被一套专业的道教经文塞满脑海。
然而,再多经文的念诵声,也不可能让他失忆!
“这没什么好害羞的。”欧执名安慰道。
若沧瞪他一眼,如果欧执名收敛起笑意,他可能会相信这句话是真心安慰!
欧执名笑容在若沧的沉默中越发灿烂。
他终于找到了属于男人的快乐。
心想,天下大同,若沧跟他都一样。
精神胜利法永垂不朽,欧执名回味着之前一闪而过的念头,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人生赢家。
于是,若沧被迫反复回忆过去,承受双倍精神折磨。
还不能反抗。
毕竟,一反抗,欧执名就会说:你看我的,我看你的,才叫公平。
破廉耻的都是若沧,却只能为了公平,忍辱负重。
欧执名占了便宜,还要感叹,“我觉得你们门派的阵法,绝对是在针对我。”
第一次做,被咬被啃。
第二次做,隐私全无。
先是身体,然后是灵魂。.
他长叹一声,“第三层法事做完,我是不是会完全成为你的人?”
若沧:……
他是开玩笑的,若沧看得出来。
若沧视线扫过欧执名浅浅淡淡的轮廓,承认命脉流转之术有用。
“不管是不是我的人,至少……你的气运真的变淡了。”
欧执名的灾祸气运变淡,成为了若沧说服欧执名习惯心意互通的借口。
然而,等他和欧执名道别,关上房门,才敢敞开了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沧能够觉察到身体的异样,这种异样宛如沉重阴霾天气导致的气息不畅,压在他身躯之上,形成了浅浅的压力。
欧执名的气运,确实依附在他身上了。
他能够感觉到。
可惜,他看不到。
若沧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身躯轮廓,干净利落没有任何能够预示过去未来的气运,一如既往的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
师父说以身除祟。
他连祟气都看不到,又该怎么除?
若沧思来想去,没有答案,只好拿起酒店房间写功课的毛笔,随便给自己画了一道符,放在枕头下面。
走一步算一步。
然而,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若沧沉入睡梦,毫不意外的闻到了醇厚的香气。
那不是酒,更不是香料,而是浓郁粘稠的血液,殷红遍布视野。
若沧浸润在这样的血池之中,稍稍抬手,都能感受在指尖滑落的血色,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
这恐怕又是什么梦魇上身。
他习以为常的在血中艰难前行,深陷泥泞般,妄图走到漫天血影的尽头。
走着走着,若沧有些茫然。
他好像在原地打转,寻找着什么。
并不是要脱离血海,而是自己进入血海,为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没能等到他确定自己在寻找什么目标,就见到了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出现在血泊之中,无声凝视着他。
若沧不觉得害怕,甚至在梦里感到欣喜。
那个深藏心底的名字呼之欲出,不需要深思就能够立刻喊出来——
“欧执名!”
若沧惊醒过来,还没挥散梦境之中的红幕,听到了清晰的敲门声。
欧执名低沉困惑的声音,传入他耳畔:我刚到门外,你就知道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