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孝宗垂眸,掩饰笑意。
“四叔来了。”婉宜笑着打破了父亲的尴尬。
众人齐齐朝外看去,果然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全府唯一一个武官。
陈敬宗走到厅堂门口,看着里面那一张张熟悉的亲人面孔,不由地顿了顿。
隔了生死之后的重逢,便是他,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克制住,不让自己失态。
陈廷鉴却被儿子的停顿气到了:“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一家人就等你了!”
陈敬宗幽幽瞥了老头子一眼,没吭声,径自坐到两个兄长身边。
吃饭时,陈敬宗默默地又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除了两位年轻貌美的嫂子,免得大哥三哥误会。
“四叔在看什么?”婉宜好奇地问。
陈敬宗:“你一直在看我?”
婉宜脸颊微红,四叔长得最好看嘛,她多看几眼又怎么了。
陈敬宗笑了,对孩子们道:“今天四叔心情好,等会儿带你们出去玩。”
孩子们都很高兴。
孙氏:“心情好,捡到银子了?也孝敬孝敬我。”
陈敬宗笑而不语。
捡银子算什么,他捡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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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宗好好地带着侄子侄女们玩了一天,第二天该去当差了,若不是富贵拿了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官服给他,陈敬宗脑袋里想的还是去大兴左卫。
他一点都不喜欢去锦衣卫当差,这差事完全是景顺帝给老头子面子恩赐给他的,沾老头子的光算什么出息。
陈敬宗想起了上辈子。
如果不是戚皇后突然要把女儿嫁给他,还是那么一个牡丹花妖精似的公主,他可能今年就会跑到边关去。
到了锦衣卫,陈敬宗还在想他与华阳的婚事。
月底,戚皇后就会重新跟老头子提起这门婚事,老头子再把消息带回家。
上辈子陈敬宗完全是因为不能公然拂了帝后的面子才进宫的,想着故意展现些不足,让帝后与那个听起来就难伺候的华阳公主看不上他,婚事也就罢了,只可惜他道行不够,被牡丹花妖精的色相所迷。
现在,他已经知道牡丹花妖精是什么样的人了,相看也难以避免,那么,是按照原计划行事故意搅黄婚事,还是再成一次亲?
一整天,陈敬宗都在想这个问题。
他怎么样都行,她那样的祖宗,他能与她睡一晚这辈子都值了,可她看不上他这样的人,她不想跟他睡觉,不想跟他好好过,她答应婚事是无法拒绝戚皇后,真的嫁过来,她又不开心。
不如成全了她?只要他上不了台面,戚皇后也不会再逼她嫁过来。
那戚皇后又会把她嫁给哪个阁老的儿子?
陈敬宗悄悄去打听了几位阁老家的情况,好像没有合适的,要么年纪大,要么长得一般。
没等陈敬宗真正做出决定,月底到了。
老头子果然煞有介事地把他们三兄弟都叫到春和堂,再在瞪了他好几眼后,提起戚皇后有意赐婚之事。
陈廷鉴说完,厅堂里沉默了很久。
最终,孙氏先开口:“你可有把老四的脾气如实告诉娘娘?”
陈廷鉴再瞪眼儿子,难掩郁气:“说了,娘娘大概以为我在自谦。”
他真没有自谦,老四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华阳公主也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老四哪里配得上公主!
孙氏叹气:“也不怪娘娘误会,你就不提了,老大老三娘娘也都见过,她肯定觉得老四也差不到哪去。”
陈敬宗:“这话说的,我哪里比大哥三哥差了?读书我不如他们,功夫他们不如我,怎么比都是平分秋色。”
孙氏:“论本事你确实不比他们差,只脾气这一样,我这个亲娘都要受不了,人家堂堂公主,能忍你?”
陈敬宗嗤道:“她不想忍,我也不想忍她,一个阁老都快把我逼疯了,再来一个公主,我不如重新回陵州去。”
陈廷鉴一拍桌子:“不得对公主无礼!”
陈敬宗起身就走。
陈孝宗眼疾手快地拉住弟弟,使劲儿将人按回椅子上,回头对老头子道:“父亲,既然娘娘有意,咱们家肯定不能直接拒绝了,不如您给四弟讲讲公主的好,四弟听了喜欢,可能自己就改掉这暴躁脾气了。”
陈廷鉴连他也一起瞪了:“公主哪里都好,便是有不足,也没有他挑剔的份。”
陈孝宗不禁腹诽,您这哪里是要娶儿媳妇,分明是在替自家女儿选女婿!
孙氏咳了咳,对丈夫道:“我也挺好奇公主的,你挑两样能说的给我讲讲吧。”
陈廷鉴给妻子面子,摸了摸长髯,道:“公主天生贵胄,六七岁时便颇有公主威仪,可公主并不骄纵,见到臣子都以礼相待。”
陈敬宗捏了捏手腕。是啊,她对老头子对大哥三哥都很礼遇,骄纵都用在他这个大粗人身上了,威仪更是不得了!
孙氏:“公主容貌如何?”
陈廷鉴:“皎皎如天上月。”
陈敬宗:“这么夸别的女人,您也不怕我娘吃味儿。”
陈廷鉴:……
孙氏:……
眼看夫妻俩要同时对他开骂,陈敬宗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