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而不是想逼着你听我的。”
元祐帝眼睛微湿:“要是母后也有你这般温柔多好。”
华阳摇摇头:“因为母后厉害,姐姐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才能保持一颗善心,这都是因果。”
元祐帝垂眸。
华阳笑道:“不用惭愧,姐姐毕竟比你多吃了八年盐。”
元祐帝想到了姐姐审问戚瑾的整个过程。
戚瑾用那么恶毒的话攻讦姐姐,姐姐都始终冷静地诱导着戚瑾认罪,而不是被戚瑾左右。
可见姐姐就是姐姐,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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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谈完话,元祐帝与戚太后一起坐车回宫。
一路无话,快要抵达皇宫,元祐帝才低声道:“武清侯府,母后准备如何治罪?”
戚太后看向窗外,沉默片刻方道:“你外祖母年事已高,送她回老家吧,其他人流放。”
戚瑾害死了陈家两个好儿郎,没道理哥哥嫂子不受任何牵连。
元祐帝顿了顿,道:“辛苦您了。”
戚太后只是摇摇头。
正月十六,文武百官开始了元祐四年的第一次朝会。
这时锦衣卫已经把戚瑾的口供审出来了。
满朝哗然。
元祐帝给戚瑾定的是凌迟之刑,武清侯府褫夺爵位,查抄家产,除了老太太其余人全部流放。
除此之外,元祐帝还要重新彻查陈廷鉴的七条罪名,查清之前,陈孝宗等人暂且押回京城收监。
这一旨意遭到了内阁首辅张磐的反对。
清瘦的少年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一脸义正言辞地仰视他的张磐,笑了:“差点忘了张阁老,戚瑾曾多次在朕面前夸你,现在想来,你与他怕是早已狼狈为奸了吧?”
内阁的权力是很大,但内阁的权力是皇帝赋予的,皇帝想要谁做阁老,只是一句话的事。
他连自己的先生都敢查,还有哪个阁老不敢动?
就在这次的朝会上,张磐被革了阁老之位,禁足在家,等候锦衣卫的审查,由剩下三位阁老中的沈阁老暂为首辅。
待到三月,锦衣卫的审查有了结果。
陈廷鉴的七罪一一被平反,前两罪乃陈家二房背着他所为,罪在二房,陈廷鉴只有失察之过,剩下五罪,皆是废湘王妃以及反对新政之流强行捏造罪名而已。
既已平反,帝师陈廷鉴恢复其生前所有荣耀,同时恢复陈廷鉴在世时推行的所有新政。
驸马陈敬宗为国捐躯,追封忠勇伯。
陈伯宗原为大理寺少卿,因查戚瑾通敌一案蒙冤受死,追封忠义伯,由其长子继承爵位。
老夫人孙氏追封超一品夫人。
陈孝宗官升吏部右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
秦大将军重任蓟镇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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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孝宗今年才三十二岁,竟然就做了内阁阁老,比他的父亲陈廷鉴还要早入阁。
换上阁老的绯色长袍,陈孝宗进宫谢恩。
他跪在十七岁的元祐帝面前,感激涕零。
元祐帝心情复杂,道:“不用谢朕,要谢就谢长公主,没有她坚持为你们平反,朕还被戚瑾蒙在鼓里。”
他有他的骄傲,他可以在姐姐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却不会再对其他人认错。
陈孝宗诚心实意地道:“长公主要谢,皇上也要谢,长公主只是牵线,真正替臣父、臣兄、臣弟平反的,还是皇上。”
元祐帝看着他始终低着的头,道:“你不怨朕就好。”
陈孝宗:“臣不怨皇上,臣自己不怨,臣父临走前也有遗言,命臣等不可怨恨于您。”
元祐帝身心一震:“什么遗言?朕为何不知?”
陈廷鉴病逝的消息传进宫,母后曾派人去问他可否有遗言,当时陈伯宗让宫人带回来的,只是陈廷鉴嘱咐他务必做个励精图治的明君。
陈孝宗这时才抬起头,望着元祐帝,一边落泪一边道:“父亲有两道遗言。给皇上的,您已经知道了,另一道,是给臣兄弟的。父亲说,新政根基不稳,尤其是一条鞭法,才刚刚是第一年,他走后,一旦内阁无法继续抵挡各地方的阻力,内阁妥协了,皇上年少,独木难撑,到那时,天下必定要拿父亲问罪。父亲说,古往今来,主张变法者都难有善终,他心知肚明,只叫臣兄弟理解您的难处,莫要生怨。”
元祐帝猛地转了过去。
陈孝宗:“臣知道,皇上对父亲可能有些怨怼,这不怪您,父亲就是那样严厉的人,臣四弟曾因不满被他老人家管教而独自回老家住了八年之久,回京后更是不曾给过父亲一个好脸色。但父亲只是严厉,说句大逆不道的,他对臣四兄弟,对皇上您,都是爱之深、责之切。”
元祐帝:“朕明白,退下吧。”
最后的尾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陈孝宗再次磕头谢恩,倒退几步,离去。
乾清宫外,一片春光明媚。
陈孝宗看着远处巍峨的宫殿群落,看着那条长长的,父亲走了几十年的宫道。
父亲,倘若您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切,真的不会怨吗?
他仰起头,让那温暖的、明晃晃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