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她?”
母亲竟然这般想他,陈伯宗正色道:“不是,我是怕她自己难受。”
每次她一低头,又像害怕又像受了委屈,她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孙氏哼了哼:“我觉得阿秀很好,见到我也有说有笑的,哪里不大方了?她若怕你,那是你的问题,你若像老二老三那般爱笑,她能怕你?”
陈伯宗沉默。
所以,她只是在他面前那样吗?
孙氏看看儿子,继续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情,有时候是天生的,有时候是某些经历影响的。就像你们四兄弟,父母一样身边的人和事也都差不多,可你们四个竟然是四种性子,难道我觉得老二那样最好,就该让你们三个都学他吗?放在哪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再说阿秀,她爹跛足,她也因为你们的婚约被其他孩子捉弄,再加上她身边还有个刻薄的大伯母,你怎么能强求她像大家闺秀那般进退有度、八面玲珑?”
陈伯宗:“母亲误会了,我没有强求……”
孙氏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阿秀变得从容自信,与谁打交道都游刃有余。可她的性子已经养成了,她就是一个容易害羞容易胆怯的小姑娘。我真把她叫过来,说你这样不行,得改改,她肯定以为我不喜欢她,心里该多难受。再说了,她能不羡慕落落大方的姑娘吗,镇上的王秀才还羡慕你爹呢,可有些事情只能羡慕,学不来的。”
陈伯宗:“母亲说的是,儿子明白了。”
孙氏:“你真没有嫌弃她吧?你们俩虽然是娃娃亲,小时候也见过的,回来之前我也问过你,如果你想娶京城的大家闺秀,我就是豁出你父亲的脸也会毁了婚,免得你跟阿秀过成一对儿怨偶。是你亲口说要娶阿秀,现在人也进门了,你可不能不干人事。”
陈伯宗:“您想哪去了,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孙氏:“反正你对阿秀好点,你敢欺负她,我就带着她在老家过,不跟你们回京。”
陈伯宗便很后悔来找母亲说这个。
不过,母亲前面的话确实有道理,她天性如此,又何必强行改了?
自此之后,陈伯宗再也没有因为俞秀的性子说过什么。
.
景顺二十一年,正月。
陈伯宗、陈孝宗、陈敬宗都除服了。
除服前一晚,陈伯宗看俞秀的眼神平淡如水,除服当晚,俞秀坐在梳妆台前通发,陈伯宗沐浴回来,从她身后走过,俞秀从镜子里看他,没想到陈伯宗也看了过来。
短短的一个眼神碰触,俞秀心里就慌了,迅速垂眸。
她比平时多通了一会儿发,这才灭灯,爬到床上。
她还没躺稳,陈伯宗就压了过来。
一年没有过了,俞秀一时无法适应,陈伯宗亲了她很久很久,俞秀的骨头都要酥了。
她都分不清白日的清冷、夜晚的火热,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性情。
俞秀只知道,她更喜欢晚上的陈伯宗,喜欢他紧紧地抱着她,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喜欢。
夜晚的陈伯宗,话也会多一些。
“婉宜大郎都大了,你怎么还是不敢看着我说话?”陈伯宗握着她的手问。
她这样,会让他觉得每一晚都像新婚夜。
俞秀缩在他怀里,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陈伯宗摸了摸她的头发,沉默片刻道:“吏部的调任文书也该下来了,到时我单独去赴任,你留下孝顺二老。”
俞秀一怔,随即点点头,他是长子,她是长媳,本该如此。
只是,突然就很舍不得。
俞秀抱紧了他的腰。
三十岁的状元郎,肩膀比十九岁的时候要宽阔结实一些,腰还是那么窄。
陈伯宗抬起她的脸。
然而即便是这种时候,她还是不敢看他,羞答答地别开眼。
陈伯宗便重新压了上来。
她越羞,他就越喜欢欺负她。
夫妻俩为了即将到来的离别抓紧时间缠./绵,没想到老爷子发话,让三个儿子都带上媳妇去赴任。
俞秀:……
她偷偷看向丈夫,就见丈夫神色端肃,仿佛在为无法孝顺二老膝前而自责。
俞秀便垂下眼,掩饰住她心里的一丝窃喜。
陈伯宗其实也想带着她去赴任,只是这样的私心不能表现出来,所以一回到观鹤堂,他便去书房了,让她去收拾东西。
既然要一起赴任,夜里也不必急着做什么,夫妻俩一个朝外躺,一个朝内躺,仿佛都在为前两晚的疯狂尴尬。
搬到陵州知府衙门后,俞秀意外地发现,华阳公主似乎还挺喜欢她的,经常叫她去做客。
俞秀很高兴。
她从来没有过年龄相当的好姐妹。
小时候因为与陈家的娃娃亲,她不爱出门,就没有结交过什么姐妹。嫁到陈家后,陈家全是儿郎,她平时只能与婆母说说话。等三弟妹罗玉燕进门了,两人的身世有着云泥之别,罗玉燕并不待见她。没想到身份最尊贵的公主反而待她颇为亲厚。
俞秀便也从一开始见到华阳公主连话都不敢说,慢慢也能直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