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凛满意地点点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年少成名,官拜大将军,虽然今日在朝堂上表现不错,可宏昌帝疑心重,多半还是会认为你年轻气盛,不够稳重。是以他必然会想方设法拴住你,忠心于他,而栓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家庭或者家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晚宴之时皇上多半要赐婚,或是为你,或是……”
“苏苏。”付疏一点就透。
她表面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心中却一点都不平静。
以付逸阳的身份为官,如果是孑然一身还好,大不了孤独终老,撑起付家的荣耀。
可若是真的被皇上赐婚,那牵扯的就多了。
不只是欺君犯上,还骗婚。
露馅了不仅会没命,还要承受道德的谴责。
但若是皇帝真的给她本人赐婚,那必然要先找到她。
尽管在扮成付逸阳时她就做好了善后,可干这种事她也没经验,不能保证全无错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她被查出来,还是欺君之罪。
简直是必死之局。
她这边心乱如麻,程昱凛却没有察觉,继续说道:“可你年岁毕竟还是太小,皇帝要赐婚多半也是给苏苏,我只担心苏苏那性子,怕是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赐婚。”
“舅舅说得是不是有些严重了?苏苏还没找到,想必皇上赐婚也不会急于一时。”付疏干巴巴地说。
“你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看着她略带迷蒙的眼神,程昱凛似笑非笑道:“那丫头早给筝儿去了信报平安,她平日里与你关系最好,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付疏哭笑不得:“这您都知道?”
“前两日你舅母去宫中探望她,回来告诉我的。”程昱凛自然而然地说。
好吧,原来是死于亲姐。
付疏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许是怕我战事吃紧,苏苏怕影响我才没告知,没事了就好。可皇上并不知道这事……”
“甭管他知不知道,你还想你姐去欺君不成?”程昱凛打断她。
“自然不是,舅舅请安心,这事我来想办法。”刚回京就有这么多难题,付疏再无心闲聊下去,宽慰他几句后就回了付家。
尹妙容母女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戏还是做得很足的,大老远就看见她们领着付家家眷在门口等着,一副殷殷期望的模样。
看付疏下了马车,尹氏连忙迎上来,热泪盈眶地说:“逸阳回来啦,今早就有公公告知你今日回来,家里人早早等在这了。”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付疏不咸不淡地应道:“劳母亲担心了。”
“回来就好,饭菜已备下,我这就让他们去热一热。”尹妙容又说。
这下付疏倒没有答应,而是回绝道:“饭就算了,母亲代我和诸位弟妹吃就好,我先去看看父亲。”
确实不想跟这些人吃饭,但说这话也不是推辞,她的确迫不及待地要去祭拜父亲。
即便尹氏心中不满,却也不能阻止她尽孝。
只得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样啊,那就听你的。”
可她想忍,有人却不能忍。
“大哥如今乃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不会是不想与我们同席吧?”一女子声音柔美,语调却冷淡,带着说不出的傲慢。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张标准的美人脸。
巴掌大的脸蛋肌肤吹弹可破,柳叶眉弯弯,大眼睛黑白分明,小鼻子小嘴十分讨喜,精致又婉约。
在配上她纤细的身材和飘飘欲仙的气质,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没错,此女子正是京城第一才女,付音,也就是付疏的三妹妹。
付音看剧的时候,就对付显彰原配生的三个孩子没有半点好感,如果不是尹妙容在她耳边念叨着什么礼仪规矩,她压根都不会来迎。
可她屈尊降贵地来迎接,付逸阳居然不领情,那就别怪她不给他留脸面了!
说完那句话,她表面淡泊实则蔑视地看向付疏,怎么说她也是从头看到大结局的,凭付逸阳那谦和温吞的性子,必然不会与她这个妹妹计较。
这哑巴亏,他吃定了。
可她没想到,付疏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淡定地说:“父亲战死时我便立誓,定要为他报仇雪恨,以敌人首级慰他在天之灵。三妹这样说,是觉得我付家男儿的誓言与孝心,都抵不过你的自尊么?”
她眼神一厉,目光扫过付音和尹妙容。
见证过战场杀戮的眼神,连那些杀人如麻的胡匪都视为修罗的眼神,岂是闺阁女子所能承受的?
尹妙容吓得当场腿软,靠丫鬟扶着才没有倒下,饶是前世见过血的付音也冷汗直流。
可这还不算完。
只见付疏云淡风轻地笑了两声,语气清浅,说出的话却诛心:“况且,是谁给三妹的胆子,敢跟威远将军府的主人、当朝护国大将军这么说话!”
这话出口,尹妙容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地连连求饶:“将军恕罪!音儿是太久没见您想念得紧,说话难免有些激动了,请将军念在老爷的份上,别怪罪您妹妹了!”
付音就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