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彻没有说话,却是走到女儿身边,轻轻揽住了江婉容的肩膀。
他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痛。
当他看到夏清晏怀中那个女人的容貌,不,那个女人的身份时,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之所以会有今天这一幕,都不过是夏清晏为了平衡朝中权势而已。
婉容是多么单纯善良的孩子,却因为自己,而遇上这个劫。
若非自己,她应该找到一个她喜欢,也真正喜欢她的人,过平淡而快乐的日子,而不是落入那人的陷阱,深陷于不应属于她的宫廷争斗当中。
姜禄一系与江彻一系的官员争论不下,一时似乎难有结果。
夏清晏淡淡开口道:“先散了吧!朕考虑考虑。”
如此一桩丑闻,也使得群臣退去后,对今日花会一事闭口不提,少有传到民间去的只言片语。
而群臣退后,江彻单独来找了他。
“陛下,您曾答应我的,与她恩爱携手,白头到老。”御书房,江彻紧握拳头,咬牙切齿的对夏清晏问道。
夏清晏悠然的躺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手中的书:“是!”
“朕并未食言,朕仍然会疼爱皇后,与她白头到老。”
“江丞相的意思,莫不是要朕为了她,遣散后宫三千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江丞相不妨看看,自古以来,是否有这样的道理。”
江彻握拳,又无力的松开。
“陛下,您可以信我,可以信我的!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良久,他不禁呢喃道,浑身却充斥着无法改变结局的无力感。
“啪!”夏清晏拂袖将一叠账簿扫落在地。
“信你?你让朕拿什么信你?”
“秦少府,是你的人吧?连朕的私库都敢动手脚,敢贪污。”
“或许,这世间珍宝都聚集到了你的江府,朕的宝库之中,尚不及你一二呢!”夏清晏冷笑着说道。
江彻一脸震惊、惶恐,随即是一脸严肃的沉默。
他自是知道,自己收了
但不收不行,不收,就是看不起人家,不收,就是不接受人家的投诚,表面上以你为首示詹,当你布置朝廷的任务下去,需要他们配合履行的时候,一个个却阳奉阴违,甚至恨不得给你使绊子。
收了好处,总要替人办事吧?
一但把人推上那个位置,他们如何去做,就不是江彻能够完全掌握的了。
大势已成,如今,就算江彻不带头谋权谋利,身后一系的官员也会为他振臂高呼。
“封妃之事,臣不会出声反驳,还望陛下,能善待婉容。”良久,江彻缓缓开口道。
“如此最好。”
没有江彻发声,姜禄与江彻一系的官员仍争得不相上下。
第二日的早朝,却没有看到江彻的身影,朗中令下一偈者禀报,江丞相体衰老弱,却是请了病假。
夏清晏闻言,不由眯了眯眼睛,握了握拳头,这老东西,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在听到他告假的一瞬间,堂中至少三分之一的官员脸色倏变,似有所思。
封妃一事,因为江彻的缺席,朝堂上姜禄一系的官员略胜一筹,夏清晏顺势下令道:“既如此,便封御史大夫姜禄之女,为荣妃。”
仍有人高呼不妥,也有人出声支持,夏清晏摆了摆手,只叫内侍呼了声退朝,便将此事落定。
此事虽定,但更大的麻烦很快就出现了,
封妃落定第二日的早朝,朝堂上的官员至少少了一半,全都是告假去了。
朝廷部门,至少有两三个停转。
夏清晏面无表情,瞟了姜禄一眼:“那秦少府,貌似是武将出身,今年三十有二,身强体壮,怎会无端告假?”
姜禄闻言,瞬间反应过来,高呼道:“臣要弹劾秦少府!”
“昨日下午,臣还在大街上看到秦少府策马扰民,流连红楼当中,今日便无端端告了病假,这是欺君罔上,这是大逆不道啊!陛下!”
姜禄御史大夫一职,正是监察百官所设,告状便是他的本职工作。
如今,听他悲呛一声痛呼,其余官员也都明悟过来,神色有些骇然。
陛下这意思,是真要问罪?
要知道,法不责众,如今朝堂众多朝臣告假,夏清晏是可以罚他们,可以撸掉他们,但一旦如此,整个朝堂至少有大半职位空缺,各部门停转,夏清晏一时之间能去哪里找到这么多能担当要职的人才?
但也有人眉目低垂,一番施施然之态。
法不责众,但还有一个杀鸡儆猴,夏清晏此时的意思,他们如何不清楚。
只要自己不是那只鸡,还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他们笃定,夏清晏最多也就只能杀鸡儆猴,而不敢对所有人重惩重罚。
“姜禄,你便去秦少府府上慰问一二,若真是生病,那也罢了,若非生病,以欺君之罪论斩,株连九族!”夏清晏垂眸对姜禄吩咐道。
随着退朝,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秦不映听闻时,还在渡春楼喝酒,得知此事,忙不迭跑回府去,一番慌乱,喝令府中丁卫硬是打断了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