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拍棺椁,你师父真的不会跳起来赏你戒尺吗?
一众锦衣少年看到玄衣少年的举动,眼皮直跳。
他们是前来试炼拜师的,讲究一个尊师重道,面对赵仙长不敢有半点不敬。
哪怕被退回信物,冷言回绝,这帮子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掮鹰放鹞的纨绔子弟们,也是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上清宗在北玄州,乃至于整个九州之地的威望太高了。
就连当今圣人于神都召开水陆法会,上清门人都是列席道门首座的位置。
他们这些人在府城作威作福尚可,要是得罪了上清宗仙长,被抽上数十鞭子,跪着磕头上山,负荆请罪,都是算轻的责罚。
哪敢像玄衣少年这般,在仙长面前,淡定从容,还拿逝者调侃。
莫非这少年和师长不和?
但无论如何,这番表现,落在赵仙师眼里,必然是要落一个下等的不良印象了。
沈泷心中窃喜。
赵德敬却是没有异样表情。
他既是负责入门弟子稽核考察第一关,自然有他独特的本领。
别的不提,看人功夫一流。
他能敏锐捕捉到,玄衣少年在拍打棺椁时,虽然面带笑意,眼神里却满是追忆和缅怀之色。
且一身气机平和。
能有如此表现之人,必不可能是不孝之徒,师徒感情也定然是极好的。
揶揄口吻,也无非是平日里师徒间独特的相处方式罢了。
这种关系,在上清宗七十二峰内,也不算稀罕之事。
“小友节哀,既然并非为拜入宗门而来,那不知小友此行目的何在?”
“老头,哦,不,师父他老人家,仙逝前特意嘱咐我,要送他归家。”
归家?!
赵德敬和一众锦衣少年,顿时面色肃穆起来。
就连沈泷都收起了心中的鄙夷和厌恶。
此地乃上清宗特意挑选的【缘关】所在,确实是山清水秀、风水尚佳的选址。
兼之曾经还有过一段香火鼎盛的历史。
玄衣少年所言送师父回家,有落叶归根之意,岂不就是说——
此子的师父,
竟是这座山神庙里供奉着的土地神祇?!
虽然此刻已经身归尘土,魂魄投入转世轮回,可到底曾经贵为一方土地神祇,不能轻辱。
哪怕是赵德敬,此时也是满脸庄重严肃,他仔细整理了身上水纹道袍,拂尘搭在臂弯,朝着棺椁慎重行了一礼。
“原来是前土地神祇,曾庇护一方水土人情,福德深厚,当得起贫道一拜!”
他郑重行完拜礼,又转头看向玄衣少年,目露赞赏。
“土地神祇卸了山神印后,通常会选择远游千里之外,你能够不远千里,送师父棺椁回庙中,也算是有孝心之人了。”
却不曾想,听闻中年道人的说辞后,玄衣少年竟然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道长,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师父,并非什么前土地神祇,和这座山神庙,更是没有半点瓜葛。”
什么?
那我岂不是白白拜了一礼?
赵德敬觉得自己心态要崩了。
“那小友你所言的回家是指?”
“哦,我师父仙逝前,坦言他本是上清宗修士,因此嘱咐我务必将他的遗蜕,送回宗门安葬。”
竟然是上清门人?
中年道人若有所思。
但此时沈泷却是直接嗤笑出声。
他算是看懂了,这个玄衣少年,费了这么大劲,搬抬个棺椁上山,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他压根就不信陈牧的说辞,假如他师父真的是上清宗修士,在仙逝前直接带着他飞遁回宗门不就完事了?
哪里需要玄衣少年不远千里,拖着棺椁前行?
而且,就算他说的是真,那也只能代表他所谓的师父,只是一个道行普通的修士,做不得那飞天遁地的本领。
因此最多是给了玄衣少年一桩机缘,让他来缘关投机,看看有没得到气运命数的眷顾。
“赵仙长明鉴,依我看来,这棺椁内躺着的,很可能仅是上清宗的杂役或俗家弟子,小心是此子以退为进之计!”
赵德敬微微颔首,心想此言有理。
毕竟上清宗威名底蕴就摆在那里,乃天下修道之人的圣地,无数人慕名而来,也只求个在山脚城池内,有个落脚之地,做个仙家百姓,摆脱人间王朝的缛节苛政,不求真能拜入宗门。
这玄衣少年,很可能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方才闹出抬棺一事,以壮声势,夺人眼球。
若是如此,倒是坏了一颗赤诚向道之心,乃哗众取宠、城府深沉之人,上清宗不取也!
且要再探明真相才是,不要被唬弄了过去。
而此时陈牧却是看了沈泷一眼,心里感到莫名其妙。
他从未见过此人,没有仇怨旧恨,他也不求拜入山门,不存在竞争关系。
也不知道此人为何处处针对自己?
要按他往日的性子,在外撞见这种人,不说直接一剑斩杀过去,至少也是要想办法给他点难堪看看的。
但如今相依为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