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的时间有些久远了, 在好几年前。
当时是战争早期,那时候赈早见宁宁还是一隅小小自卫组织的首领,心中所囊括的美好愿景都向往着和平和繁荣。
银发武士手腕轻振, 刀刃寒光掠过,墨沉的瞳孔倒映出一片冷冽。
关东自异能大战结束之后本来有一段长久的和平, 赈早见宁宁已经获得了无上的权利,可她还是贪心不足的将剑指向了更危险的方向。
整整四年。
赈早见宁宁将横滨作为核心, 以战养战,将战后的混乱推往全国,和盘踞各地的门阀征战不止;上一场里世界战争结束之后能抗争她的武装力量几乎被杀空, 可底蕴悠久的百年世家依旧有残留,于是在第二场无声的战争里, 两相对峙之下, 国家动荡不安。
现在, 她又要赢了。
她的下一个目标又是什么?
非人的怪物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了吗?
可要是说杀死赈早见宁宁……
福泽闭了闭眼睛。
无数过往在脑海中闪过。
他仍旧记得几年前赈早见宁宁笑靥如花,脚步轻盈离去的背影;他站在原地, 一把作为礼物的长刀横放在他双手上, 可他就像被紧紧黏在了地面一样, 迈不开步子,也没法大喊一句谢谢, 健壮的剑士狼狈却屹立,无能为力地以政府剑士和Mafia首领的参差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远。
政府机构的大理石门廊冷若寒冰, 往外春光映下,往内深不见底, 一道门槛,仿若隔绝了两个世界。
当年他站在暗里,看着徜徉黑暗的赈早见宁宁, 他说不出话来。
就像今天这样
他们的相识很潦草。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他没有指责赈早见宁宁的立场,但他还是来了。为了当初赈早见宁宁亲口和他与源一郎结下的大义。
如果赈早见宁宁走错了路,他作为友人,有义务纠正。
“背着老师的指引做下别的决定可不好啊,福泽。老师让你来的目的只是说让你保护我的安全吧。”
是枝千绘指出来人可以携带武器进入港口Mafia顶层的理由,果不其然看见青年微怔,下意识压低了手里的长刀。
她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撑着下巴的双手手指微扬,变成了双手合十般恍然大悟的模样:“还是说前四年的事情让你觉得很奇怪吗。”
银发武士没有答话。
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也是,你是少有清楚我战时状态的人,除了老师之外最了解我的就是你——唔,另一个,福地君也算。他居然没有和你一起来?”
“源一郎入伍了。”
是枝千绘顿住,蓦地笑了,“……不是很意外呢。”
她倏忽撑着桌面站起来,从办公桌后绕出,一步步逼近银发武士。行进间樱色编发摆动,掠过黑色风衣,樱发Mafia纤弱如风中残烛,却令福泽瞳孔微缩,多年前的记忆忽地在眼前重现——
也是这样。
他和源一郎一起奉命政府,手握长刀。
只不过今日他来挑战的不是苍生大业的善主,而是杀伐无数的修罗恶鬼。
是枝千绘笑了笑。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你在乎正义和家国,说实话,现在才下定决心动手才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还以为你在我正式宣战那年就会来见我呢,福泽。”
男人没有回话。
樱发首领止步身前,对他的沉默不愠不怒,只陈述了一个事实:“但你还杀不了我。”
福泽闭上眼,熟记于心的本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就能收刀入鞘,把唯一能自我防卫的武器收回腰间。
这是赈早见宁宁送他的刀。
“啊。”他沉沉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
从进到这里、看见樱发首领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不可能了:赈早见宁宁为她的肆意妄为藐视生命付出了代价——而这代价,也在她的计算之中。
所有胆敢将目标直接放在赈早见宁宁身上的勇气,都消弭在了四年前她拿下里世界战争胜局后那一个月的波谲云诡里。此后战争再起,可再也没有人敢杀进横滨来,想着直取赈早见宁宁的首级了。
于是赈早见宁宁的行动越发猖獗。
本州四国九州北海道……
往外至纽约芝加哥西西里……
横滨,这座繁荣得被黑夜牢牢笼罩的城市,已经看不见一丝犯罪——因为它正沉浸在无边的黑色里,是赈早见宁宁野心的一大根源。
他不再去想那些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按老师说的来咯。”
是枝千绘不怎么在乎地说道,越过男人和他错开身位,平静的声线听不出一丝不愉,“是你找上他,欠了他的人情,被老师安排说来担任我的保镖,趁此机会想要近身讨伐我。没错吧。”
“对。”
银发武士没有否认。
几秒后忽然发觉了什么,皱起眉头猛地扭身看向樱发首领。墨沉的瞳孔明显颤颤,眉头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