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差,就是这么说的!”杨彤就差拍起了胸脯,然后他指着杨奕手里的信,“给先生的信上应该也说了吧?”
杨奕没有回答,他喉头反复的沉咽着,往前走了几步朝向门槛,然后又调转头,大步回了屋里。
贺昭跟着走上去,进了屋一看,然后又反身把门给关上:“主公。”
杨奕深吸气,搭在椅背上的一只手已经紧紧的蜷了起来。
“主公,”贺昭走上前,“怎么办?”
杨奕咬牙转身:“信是那丫头送出来的,不见得就是真的。你去宫门外头打听打听,如果他们没撒谎,那么宫人进进出出一定会有端倪。”
贺昭称是出去。
杨奕扭头看一眼那瓶桂花,沉沉的跌坐了下来。
坤宁宫这边,傅真陪伴皇后坐在锦榻之上,除了贴身服侍的太监宫女之外,再也未曾有外人。
傅真安抚坐立不安的皇后:“消息已经传过去了,大殿下知道后一定会有所行动。”
皇后脸上却有着十分紧张:“我竟然有些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傅真道:“娘娘多年未见大殿下,内心不安,情有可原。”
毕竟二十多年没见了,换成别的关系,早就已经成为了陌生人。时隔多年彼此还惦记着对方,全是这腔血脉之情在此维系了。
皇后到底是见过风浪之人,听到此处便勉力稳住情绪。
这时候门外传来宫人的脚步声,刚刚跨进门槛就禀道:“藏在宫门下的裴家护卫送了消息进来,说是,说是贺护卫已经出现在宫门之下了!”
宫人显然是不知道“贺护卫”的身份,禀报的时候还很平静。
皇后听到这里却激动起来:“是贺昭!当年跟他走的其中一个护卫就是贺昭!——他人呢?”
太监一脸茫然,只能垂首:“小的再去打探!”
“不用了!”
傅真起身道:“娘娘,咱们该出宫了!请娘娘这就启动凤驾,降临裴家!”
皇后点头,已然泪盈于睫。
……
傅真是把时间估算好了的,杨彤送信到杨奕手上,杨奕那边在作出反应,也就是说贺昭从杨奕身边来到宫门之下的时间,都在她预计的时长之内。
她当然算不到贺昭会来,他不过是想以此来试探杨奕的反应,贺昭能够在如此之快的时间出现在宫门下,足见杨奕的心里还有着他的这个母亲。
既然如此,那她当然得当机立断去把杨奕给接过来跟皇后见面!
考虑到杨奕对皇宫的排斥,见面的地点肯定不能选择在宫中,为了安全着想,那自然又是在裴家更为合适。
皇后身子康健的时候,本来就时常会在功臣元老家做客,皇帝又给予了她充分的自由和尊重,所以哪怕是有人知道她微服出行,也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奇怪之事。
而要说服杨奕到裴家来,也总比说服他入宫要更容易。
本来就一切准备就绪,这里凤驾启动,皇后由傅真陪着不动声色的到了裴家,裴昱夫妇听得消息早就在门下迎接,这里两厢先坐下叙话,傅真则立刻又乘马车到了万宾楼。
杨奕正在等着贺昭的消息,猛的听说傅真回来了,他三步并俩的就迎出了门外。
“你先前给我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傅真道:“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但是在这里也不好说,也说不清,杨叔可否随我回裴府一趟?我刚刚才从宫里回来,可以详细把事情经过跟你说清楚。”
杨奕心里要说没有疑惑是不可能的,再要紧的话,他们都已经在这里说过好几轮了,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非得去裴府的呢?
但这个并不重要,去裴家就去裴家,他眼下只想知道确切的信息。
于是他二话不说,下了阶梯:“你在前带路!”
傅真击掌:“杨叔痛快!”
她这一招棋果然没做错,虽然撒谎挖坑算计老实人不对,但他如此急切地关心着皇后,她就是回头被责怪也值得了!
两驾马车又一路驶向了裴家。
裴昱夫妇对于皇后突然降临,既感到高兴又感到困惑,这位皇后娘娘大度宽容,又十分体恤下属,对每个功臣都亲厚而有礼,谁会不喜欢她登门呢?
但是因为知道自从上回废太子逼宫一事被处决之后,皇帝与皇后的精神及身体都大受打击,这段时间朝中大小事务,各自能够自己处理的就处理,不能够处理的也都会自觉挑好时间再送上去,谁能想到皇后这个时候还能出宫巡访呢?
“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有事您把我们叫进宫去直说就行了,犯不着这么劳累。”
裴昱就是个直肠子,在皇后面前也没想着藏什么话,喝了两杯茶之后,见皇后心不在焉,便张嘴就吐了出来。
裴夫人也关切地道:“娘娘心里有什么忧急,还能有朝廷解决不到的?您放心,再大的事儿我们老裴家一定替娘娘摆平。”
皇后长吐气,冲他们笑道:“就是想你们了,老也不见你们进宫,正好真丫头这几日肯陪我,我索性就随她到你们家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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