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胤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年方二十的青年人,而对方也在望着自己。
君臣之间过去也曾打过交道,及冠大典的时候,太子还向徐胤咨询过不少意见,比如大典上最后听从了徐胤的意见,携着余侧妃出席,而不是李侧妃。
那个时候太子是谦逊的,礼让的,可是眼下的他却有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气息。
徐胤收回目光,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殿下。怪不得皇上早早就选定殿下为储君,有一双明察秋毫的慧眼,是大周之福。”
太子道:“这么说来,正是荣王弄伤的你。”
徐胤颌首:“不敢欺瞒殿下。先前在灵堂前闹了点小误会,荣王这才失手将臣砍伤了。”
今日这一出,本就是他故意用来进宫见太子的,既然话题已经挑开,他当然没有回避的必要。
“失手?”太子轻觑着他,说道:“他是堂堂王爷,你是堂堂礼部侍郎,走出去都是体面人,而且你们还是翁婿,要说失手,那还真不容易。”
他眼尾一挑,再道:“你不打算跟本宫说实话吗?”
徐胤深吸气,拱起双手:“殿下明鉴,正如殿下方才所说,王爷对臣向来不甚满意,这些年臣在王府谨小慎微,处处周到,无奈还是抵不过家世悬殊。王妃在世时,时长传臣过府耳提面命,教训臣要做个好丈夫,好女婿。王爷虽然好些,但因为此番……总之像这样的事情,即便今日不发生,迟早也都会发生。”
“‘此番’?”太子凝目,“此番是哪番?”
徐胤从座上站了起来,走出来两步说道:“殿下目光如炬,既然已经看出来臣的伤来自荣王,必定也已经知道王妃遇害的那天夜里,王府究竟有过一些什么样的动作。”
他这话就相当于直接捅穿了窗户纸。
这些日子顺藤摸瓜查到了章士诚头上的太子听到这里也站了起来,他凝视了徐胤片刻,缓声道:“你知道些什么?”
徐胤把头抬起来:“臣除了荣王父子手上有一把玉骨扇子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玉骨扇子?”
太子的眼里蹦出了精光。“把话说清楚!”
徐胤深深望着他:“是一把扇骨之上刻着凤凰的玉扇子。这把扇子臣没有见到过,但是那天夜里荣王妃见到了。”
太子面肌颤动,两脚往后退了半步。“你的意思是说,荣王妃因为见到了这把扇子,所以她死了?”
“王妃死的这么突然,殿下一定也感到很奇怪吧?王府虽然对外说是盗匪闯入误杀而死,可是以王府的防卫,怎么会让盗匪轻易闯入?而不一般的盗匪,又怎会贸然闯进去杀了王府的女主人?”
太子脸色难看的像一张漂过了的纸。
徐胤这番话每一个字都杵在他的心上。
的确,荣王妃死的太奇怪了。
别人不起疑是不敢起疑,可他作为一国储君,如何能视而不见?就连皇帝也特地派了裴瞻前往王府驻扎不是吗?
这些天他确实打发人在严加查探荣王府到底在搞什么鬼?而他没想到,荣王妃竟然会死于这把扇子!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吐出来的话语更缓慢了,“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把扇子?而你,又为什么知道这一切?”
案发当天夜里,荣王放着受伤死去的荣王妃不顾,却带着人闯到徐家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只是当时他关注的重点还放在荣王府这边,所以即使这是他疑惑之处,他也暂且搁置在了一旁。
但是今日徐胤在荣王面前受伤出府,实在让他绕不过去了。
谁也无法否认,这对翁婿之间绝对有不正常之处!
“臣之所以知道有这把扇子,是听荣王妃说的。”徐胤胸有成竹,缓缓道来,“前段时间荣王府发生了许多事,而自打禇钰受伤之后,永平又被贬,想必殿下已经能够猜到荣王妃的处境。这种情况下,臣就顺理成章地被荣王妃划归了麾下。
“前些日子,荣王妃对臣说荣王手上有这样一把扇子,而且将之深藏了起来。她想拿到它。
“那日她忽然找到我,说已经打听到了扇子的下落,但是想让我配合她。
“臣虽然多年以来不被王妃所重视,可他却是永平的亲生母亲,也是濂哥儿的外祖母,所以臣虽然万般不愿意插手她与王爷之间的事,也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她。
“那夜她趁王爷不在府中之时,就开始准备拿取那把扇子。本来臣以为扇子就藏在王府某处,谁知道它竟然藏在祠堂之中,那可是供奉祖先与神明的地方,臣担心王妃捅出篓子来无法收场,于是匆匆赶到了王府,然后在祠堂之中找到了她。
“谁知道王爷突然回来了,将我与王妃堵在了祠堂之中。我不愿王爷见到我之后产生更大的误会,于是极力劝说王妃随我离开。
“然而王妃却不肯,她非要带着那把扇子,臣只好离开。而就在王府侍卫破门之时,他们手上的武器就刺穿了王妃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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