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白玉兰广场18号, 门铃响了又响,或是单独前来,或是结伴而行的夫人们都来这儿了。因为对新人的好奇, 还有戈德莱尔太太的情面,真的来的特别齐全! 平常一般也只有白玉兰广场几个堪称‘领袖’的妇女, 她们的‘在家日’,才会这样齐全了! 女士们的丝绸阳伞挂在了底楼门厅的伞架上,挂的满满的,色彩斑斓,仿佛是一块奇特华美的帘子。它们辉映着门厅一小片,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来到楼上的小客厅, 这些女士们依次向奥斯汀夫人表示了欢迎和亲热。大概是因为奥斯汀夫人的年龄,这种亲昵的态度尽量没那么夸张...大概无论是怎样的人,对一个年过五十的女人, 都很难太过放肆。 不过, 在寒暄的过程中,早就对新搬来的奥斯汀一家好奇的不行的夫人们,依旧用各自的方式,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奥斯汀府——奥斯汀府装修不能说奢华,但即使是最挑剔的美林堡贵妇, 也挑不出一丝半毫的毛病。 美林堡, 或者说全世界的上流社会都是这样的,他们中刻薄的人总是占多数。而且在面对一个‘新贵’时,他们有一种特别的刻薄人的法子:竭尽所能地挑剔‘新贵’身上任何一点, 过于华贵是暴发户, 过于朴素是村气, 过于简单就是小家子气, 过于繁复则是品位不高。 其实这根本不是当事人哪里做的不对,所以引来批评。而是这些上流社会成员先有了成见,再去看的时候当然无论如何都有问题了。 奥斯汀府不能说完美无缺,但如果不是非要找茬儿的话,这里经过修缮之后确实非常漂亮。不是那种一般的漂亮,而是在熟知如今种种风尚的人眼里,每一处细节都做到位了的那种漂亮。 显然,操持这座房子的人是个行家...但这所房子又明显不是只在追求潮流,很多细节都表现出了新意。这种新意别处没见过,也不是乱来的,是真的有一种章法在里面——如果薇薇安知道这些夫人所想,一定会会心一笑。 这方面当然是她的‘杰作’啦!她早就清楚这个世界的美林堡是在捏他伦敦,这个时代背景就雷同维多利亚初期。而真实的维多利亚早期风格该是什么样的?穿衣风格她知道一点儿,浪漫主义时期嘛,那种膨大的袖子还挺明显的。但是建筑,她就完全不清楚了。 她上辈子那会儿搞复古欧洲风格,开口必是巴洛克、洛可可、帝政风、田园风(当然,这些都不是一个时期的),其实都是虚的。很多时候那都是标题党,哪个名号响亮就用哪个了,具体的就是凑一点儿欧洲近代的经典元素,搞成多个时代大杂烩也不奇怪。 薇薇安也没有认真了解过那些,不过她是现代社会来的,哪怕不够了解,也见的够多的了!一个现代信息时代的青年,对两百年前的人说自己‘见多识广’‘眼界开阔’,是不用心虚的。 而她就是凭借自己的‘见多识广’‘眼界开阔’,甚至‘眼光超前’在降维打击。非要说在修缮这所房子时她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提一些建议,将这所房子搞成了自己看得顺眼的样子。 这有些类似末代皇帝看古董的那个故事了,人家不懂古董的,但打眼上手很容易判断出一件古董的真假优劣。假的、劣的,就是和自己家不像的,就是如此‘接地气’。 只能说,人生之中,过去经历的一切都在一个人身上留下了痕迹,平常看不出来,是因为那些经历太‘普通’了!身边其他人和自己的经历差不多,其他人就看不出什么,自己也看不出什么了。 像薇薇安这种,被彻底丢在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就显出来了么? “看起来,那倒像是个天生的贵妇人,多气派啊!奥斯汀夫人让我想起了上个月见过的斯宾塞伯爵夫人,她们都是温和而高贵的那种人。还让我想起百合花时代的和礼兰小女人......”离开白玉兰广场18号后,一位夫人如此说道。 在她后面的是布莱克夫人和鲁本斯夫人,鲁本斯夫人偷看布莱克夫人的脸色,上了车后才说:“艾米,你觉得怎么样?我认为奥斯汀一家是靠得住的...呃,当然,我也不太确定,你知道的,我很容易错看人。” 布莱克夫人挺直了背,眼神敏锐,沉声说道:“哦,是的,奥斯汀一家,这次你的感觉倒是没什么错...我觉得或许有人搞错了什么,关于奥斯汀夫妇都没什么好身世的说法。” “什么?”鲁本斯夫人有些糊涂了。 “是的,‘奥斯汀’这个姓氏我没听说过,从没听说哪个贵族是这个姓,其他有名的家族,也没有姓奥斯汀的。但是奥斯汀夫人呢?她娘家的姓氏是什么?我猜她可能来历不俗,只不过她父亲这一支衰败了而已。” 说到这些的时候,布莱克夫人总是显得很有把握。她就这样侃侃而谈:“奥斯汀夫人和我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人!你没看出来吗?她说话的姿态,待人的态度,哪怕是她再和气,也有一种特别的傲慢。” “从我的经验来说,这就是有身份的人的标识!有的人门第败落了,家里穷困潦倒,也会保有这样的特征...这简直像是贵族的徽章了。” “你这样说也是...”鲁本斯夫人嘟嘟囔囔的,她原本倒是没觉察出这个,但听布莱克夫人这样一说,又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了:“奥斯汀夫人确实有贵妇人才有的气度,若她只是一个暴发户小贩的妻子,决计不能如此啊!”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呢?若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