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落看了看天色,在陈家院子正南方站定,她让张凤英跟丽丽端来一张干净的桌子,又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净毛笔,朱砂,及黄纸。
师父曾说过时落有修道天分,别人画符前需要净身凝神,还得先去庙里或是道观中先斋戒,然后再选五行中最强望的日时,面向要画的地支方位。
即便这样,画出来的符箓效用也是因人而异。
时落却不同,她不用前面的步骤,只需心诚凝神,画出来的符箓却效用强大。
老头说了,她日后靠画符就能养活他跟时落自己的。
护身符一蹴而就,时落将符箓折好,递给丽丽,“贴身带着,直到此符成灰。”
“那,那化成灰之后呢?”丽丽小心捧着符箓,迫切地问。
“护身符没了效用,她日后便不需要了。”时落没有孩子,却也能理解做母亲的心,她耐着性子解释。
张凤英眼里放光,她叮嘱丽丽,同时又警惕地看着丽丽公婆,“大师是不出世的高人,这可是好东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一定要给小佳戴好,洗澡都别拿下来。”
丽丽没再提,但是她还是打定主意要给时落立长生牌。
日后不管她怎么选择跟丈夫的婚姻关系,她都是一个努力活着的母亲。
时落跟张凤英还是坐公交车回到县城的。
愚人的贪婪暴露无遗。
她做的这点事不足以让人时刻惦记。
张凤英个头高,身材也壮实,别说一个老头了,就是个壮年男人,面对她也得先斟酌一下才敢动。
时落后退一步,解释,“我只收现钱。”
“这怎么够?”丽丽干脆将银行卡往时落手里塞。
这原本是个温和善良的年轻妇人,时落看着她身上萦绕的丝丝黑气逐渐淡了。
事情解决,时落跟张凤英还有丽丽告辞。
她就让人帮她代收车费,包也给那售票员了,里头放的都是零钱。
丽丽二话不说,转身拿起墙根的笤帚就往她婆婆身上招呼。
老头还说了,他们这一行有三不算,不算死人,不算同行,不算自己。
丽丽也实在放心不下孩子,只能巴巴地将时落送到门口,直到看不到时落跟姨姐的身影,才几步跑回了屋。
老头说过,他们替人算命不能不收费,而他们又有三收三不收,人有不同,命有不同,收费自然也有不同,富贵的人多收,贫穷者少收。
北站是短途车停靠站,南站是长途车停靠站。
老张下午还得将中巴车开回红梅镇,他们的车虽然是自己的,但是张凤英也不能耽误回去的这一趟,县城有很多人都等着坐车,今天他们车不跑一趟,就有许多人得滞留在县城。
张凤英没阻止,她挡在时落面前,担心笤帚上的灰尘会沾在大师身上。
陈家算是家破人亡。
丽丽婆婆有些眼馋,她刚才看到时落只在孩子的额头拍了一下,又念了几句,一直不安的孩子就这么安静下来,很快睡着,大师说了,烧一个小时后就能退。
“姨姐你放心,我用防水的袋子给装好,肯定洗澡都不拿。”丽丽激动的手都在抖动。
“我看谁敢动我姨妹!”张凤英往前一步。
“无碍。”时落摇头。
两人恨不得再给时落磕个头,尤其是丽丽,她眼睛红肿,嗓子沙哑,“大师,您就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以后我给大师立长生牌。”
“你给我滚!”丽丽气的面孔狰狞,“你们两个眼里就只有孙子孙子,你孙子掉根头发你都嚎半天,我小佳都快没命了,也没见你着急,现在倒是想起你那两个孙子了,你给我滚远点!”
丽丽掐着腰喘息,站在老两口门口是又哭又笑,“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带孩子回娘家,你们跟你儿子解释去吧。”
老头老太太对丽丽破口大骂,老头抓着笤帚,还想跟丽丽动手。
时落自己也有原则,十恶不赦者不算,心不诚者不算,他人隐私不算,腹内胎儿性别不算。
张凤英也掏出了身上所有钱,一共也就不到三百块,这钱还是她打算请时落吃饭的,张凤英有些后悔,“我不该把包给老张的。”
此刻再看丽丽,眉目清明,眼中尽是坚毅。
随即又苦笑,“大师,让你见笑了。”
老太太自知理亏,但是真大师难遇,她还是厚着脸皮站在原地,“大师,我那两个孙子啥都好,就是不爱学习,大师你有没有法子让他们好好学习?还有没有啥符能让他们以后赚大钱?”
老头顿时泄了气,他松手,跟老太太一起钻回了屋子。
不管丽丽现在富不富裕,以后她将有段时间跟孩子相依为命,时落不会趁火打劫。
“毕竟天道承负,因果报应,谁都逃脱不了。”
“大师,您等等。”丽丽转头往楼上跑,她下来时,手上捧着一把票子,这里头有大额的,也有小额的,甚至还有硬币,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卡,她将所有钱都给时落,“大师,我现在就这么多了,您都拿着,大师您住哪?以后我再给您送去。”
张凤英跟丽丽似懂非懂,却也知道人是不能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