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卯时刚过,张太傅正端坐在桌案前,检查太子离弦与二皇子离笙的功课。
今日皇帝下旨特许,若两位皇子功课等级为“上”,则准他们申时出宫射猎。
太子离弦恭敬地站在张太傅身侧,他虽然年仅十六,却有着不合年纪的沉稳,神情严肃,眉宇间流露出帝王之气。
“天下之命,悬于太子......君仁臣义,上下之位,父母、长幼有序......”太子离弦流利地答出张太傅的提问。
二皇子离笙也不甘示弱道:“依《帝王训》所言,应‘杀伐果决’,忌‘优柔寡断’......”
张太傅看着眼前的二皇子离笙,目光中隐藏了热切的感情。
笙儿......
恍然间,笙儿如今也已十六岁了,愈发成熟起来。
只是关于他的身世,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还有机会坦言相告......
“太傅?......”离笙见张太傅愣神了许久,开口唤道。
张太傅回过神来,连连称赞:“太子殿下与二殿下都言之有理,今日功课皆为‘上’。”
“多谢太傅指点。”太子离弦行礼致意。
“多谢太傅指点。”离笙抬眼瞥了一眼皇兄离弦,藏在衣袖里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自打离笙有记忆以来,父皇就从没有到瑾仪宫探望过母妃,更别说到宣明宫看他一眼。
皇帝明明也是他的父皇,可为何他的眼中、心中,都只有凤华宫的皇后常氏和长信宫的太子皇兄呢?
离笙从小就时常听到,下人们在背后偷偷议论,说他们母子从未得宠过,甚至连他出生时,皇帝都没有去看过一眼。
他恨父皇的冷漠无情,嫉妒太子皇兄所拥有的一切,他为多年来母妃与他受到的不公待遇而忿忿不平......
什么天下,什么仁义,什么长幼有序,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有朝一日,他离笙一定会站在巅峰,将一切踏在脚下,踩得粉碎......
“太子殿下和二殿下可以回宫去准备申时出宫射猎了,侍卫精兵们会全程跟随二位殿下,护卫二位殿下的安全......”
张太傅叮嘱一番后,太子离弦和二皇子离笙便各自出了御书房,回了宫殿。
申时三刻,太子离弦和二皇子离笙率领一队侍卫精兵们,从皇宫离武门浩浩荡荡地出发,来到皇族射猎场。
太子离弦骑着一匹金鞍白马,虽是少年儿郎,却身姿挺拔,端坐于马背之上。
离弦一袭玄色锦袍,上面满绣金龙纹饰。他发束金冠,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背后背着一张雕金落月弓和数十只长翎雀羽箭。
二皇子离笙紧随其后,银鞍棕马,紫衣黑靴,一张朱红色的虎弦弓和数十只尖利的穿云箭背在身后,意气风发。
大队的侍卫精兵们快马跟在两位皇子身后,随时护卫他们的安全。
离弦还在马上四处观望,离笙的穿云箭不知何时已经上弦。
“唰——唰——”两声,离笙双箭一前一后发出,不远处两只狍子应声倒下,利箭分别刺中它们的腹部和后腿,地上鲜血淋漓,传来阵阵哀嚎。
“皇兄承让了!”离笙炫耀般地朝皇兄离弦抱拳示意,而后转头吩咐侍卫们,“你们几个,去把本殿下的猎物拖走,待到射猎结束,再一并清点数目。”
数名精兵翻身下马,上前去拖猎物,“是,二殿下!”
太子离弦双眉微蹙,弓箭紧紧握在手中,却迟迟没有张开。
离朝的开朝皇帝骁勇善战,以武力平定天下,给后世子嗣留下的《帝王训》《皇族狩猎志》《皇嗣百诫》等多部文献中,都强调了皇室子嗣精通武义与射猎,是重中之重的事。
皇子们从幼时就练习武艺、骑射,甚至有“弓不虚发,箭不妄中”的训诫。
文武兼备的太子离弦,唯独在射猎这一门功课上,逊色于二皇子离笙。
并非是离弦箭法不精,他亦可百步穿杨,射中草靶。他只是觉得射猎动物实在太过残暴血腥,不符合仁义良善。
每每在射猎时,二皇子离笙都有意无意地嘲笑于离弦。即便如此,离弦还是一直都狠不下心来,从不去射杀那些活蹦乱跳的动物。
幸而皇后仁慈,宠爱太子离弦,皇帝也从未逼迫他非得手染鲜血。
但二皇子离笙就不同了,每次射猎,他都满载而归,侍卫精兵们都会抬着二殿下射杀的各种猎物回到皇宫。
然而,离笙的射猎成绩除了得到苏贵妃和太傅的褒奖,皇帝鲜少理会,更不必说夸奖了。
离笙在射猎场里纵马飞驰,恣意潇洒,又张弓射箭,杀死了几只麋鹿后,他望向离弦,面色闪过一抹狠戾。
“皇兄,这皇族射猎场里的猎物都是奴才们平日饲养的,野性全无,连跑都跑不动,射杀起来甚是无趣。不如,咱们去射猎场外围的密林之中,一较高下!”
离弦闻言有所迟疑,“外围密林?这......”
“怎么?皇兄是堂堂离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万民表率,将来的帝王……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