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六界之中无论神仙妖魔,想入冥府十九层,只有一条黄泉路。黄泉之路八百里,流沙遍地,阴风萧瑟,死气沉沉。
星尘随冥王奕然踏上黄泉路,不时能见到鬼差们锁着鬼魂一路前行。至于一些游荡的孤魂野鬼,自是不敢在冥王面前放肆,都远远地避开他们。
黄泉路两旁盛放的彼岸花是冥界仅有的风景,彼岸花的每一片花瓣都仿佛浸染了鲜血,艳丽却凄凉,美得令人心惊胆颤又移不开目光。
彼岸花开,独泣幽冥,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相错,永不相见。
星尘第一次来到冥界,也是初次见到如此艳丽又特殊的花朵,她俯身凑近了一些,仔细欣赏。
殷红的彼岸花之中,星尘一袭素净的白裙,纤尘不染。她面朝花海,冰肌似雪,秀眉纤长,美目流盼。大片的彼岸花映衬得她犹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花间有女恰如云,不惜一生常作、采花人。
冥王奕然凝望着星尘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脑海之中忽然闪过这么一句凡间的诗。
他何需美女如云?只愿得此一人。
而此刻星尘心里想的是,回天界后一定要问问棠影仙子,能不能种出这种花,这花淡淡的香气很是特别,应该很适合做点心,可以做好了给清水帝君送去。
黄泉之路的尽处是忘川河,河水汹涌浑浊,忘川河里尽是穷凶极恶的鬼魂,他们哀嚎不绝,四处漂荡。
忘川河之上仅有一座奈何桥可供通行,桥身由青石古玉砌成,桥面宽四尺许,两侧有雕花石栏。
星尘跟在奕然身后也不惧怕,小心地提起裙边登上奈何桥,不时好奇地四下张望。
他们行至奈何桥正中,桥下的忘川河突然掀起一阵腥风,一个巨大的黑影霎时逼近。眼见黑影扑上奈何桥,星尘有些发懵,脚下一滑,身体不稳地向后倒去。
奕然转身轻轻揽住星尘纤细的腰肢,扶她站稳,而后挥手幻出一道赤色仙光击中黑影,令他现出身形。
黑影现出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披头撒发,青面獠牙,浑身交错绑着二十八道锁链,被困在忘川河内,声嘶力竭地咆哮。
星尘站稳后仍心有余悸,不敢多看那黑影。
奕然安慰道:“无事,他伤不了你。”
冥王引着星尘走下奈何桥,过了忘川河,来到了冥界十九层的冥府大殿。大殿雕栏玉砌,殿内满是华丽的陈设,正中间摆着冥王的桌案和宝座。
星尘想到之前的那个黑影,疑惑地询问:“方才的黑影是谁?他为何被锁着,不去轮回转世?”
奕然走近桌案,一面翻找着卷宗,一面缓缓开口:“他的原形是陨雷赤瞳虎,是前任妖界之主——虎王虎厉。因作恶多端,为祸人间,十几万年前被清水帝君下了忘尘术,绑上缚魂锁,丢在这黄泉忘川河里受罚。”
“原来如此,”星尘低声念叨了一句,又继续追问道,“那忘尘术,又是什么?”
奕然抬头看了一眼星尘,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忘尘术是只有远古尊神才能使用的法术,若是被下了忘尘术,会消失记忆,改变容颜,封锁法力。只有与命定爱侣心意相通后,忘尘术才会逐渐解除,恢复如前。”
“与命定爱侣心意相通,”星尘有些困惑,“那要是……虎王哪一天,遇见了命定爱侣呢?”
奕然听了哭笑不得:“黄泉路上都是游魂残魄,你且说说,他如何遇见?”
星尘瞬间觉得虎王是真的惨,生生世世被困忘川河,永不见天日,还没有半分恢复的机会。
“好了,就别管虎厉了,他是罪有应得,”奕然递给了星尘一本卷宗,“看看,这是凡人苏晴的命簿。”
星尘展开命簿,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几行小字。
苏晴,离朝丞相苏武与夫人苏周氏之女,生于离朝二百三十八年四月初七辰时三刻,命中与书生张生情深缘浅。终服毒自尽,阴阳两隔,死于离朝二百五十六年夏至之夜亥时一刻。
星尘读完命簿,发现上面的记载从“终服毒自尽”几个字开始,都被一道银色仙光划掉,只能勉强辨认。
她伸手拂过那道银光,这大概就是她借助星愿逆天改命,擅动苏晴生死造成的吧。
“你不会......再把苏晴弄死了吧?”星尘试探着问了问冥王。
奕然无奈地笑着摇头,“自是不会,若如此简单,本王也不必大费周章追究到天界去了。”
星尘略略放心了一些,她捧着命簿走到了冥王身边,“苏晴以后的命运会如何?她和张生是否能终成眷属呢?”
奕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摇了摇头。
“是不能?还是不会?”星尘面上带了几分焦急。
“是不知,”奕然收走了星尘手中苏晴的命簿,又塞给了她另外几册,“苏晴死而复生,命运便不受原本的命簿掌控,而且还会牵连到凡间众人,这些只是一部分。”
星尘抱着手中沉甸甸的命簿卷宗,不知所措。她本来只是想实现张生的善愿,成全一对有情人,却无意中牵连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她真的做错了吗?
“我不知会是如此……”星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