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到底是谁说了谎(1 / 2)

今日没有朝会,虞炟用过朝食,照例去天碌阁读书。

上午授课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晋为太师的江海。

江海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形貌温雅,极重礼仪,很容易便令人心生好感。

只是在虞炟进入阁内之时,见到的却是江海正独坐垂泪。看到他进来,才匆忙地抹去了老泪,肃容行礼。

他是天子之师,虞炟在受礼之后,也须同样还礼。

一时礼毕,虞炟便轻声说道:“太师节哀。朕已将此案交给了西京府,至多三日之内,必会查出凶手,还令媛一个公道。”

“陛下!”江海闻言,面上更添了戚容:“老臣膝下虽有数女,但唯独长女是荆妻所出。自闻噩耗后,荆妻便病卧在床,每日高热谵语.臣听说西京丞是员能臣,对他本也寄以厚望,可没想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虞炟心中微微有些不悦。霍瑜是先帝罪臣,大赦归来后由他特旨简拔到西京丞的位置上。虽然他最近对霍炫有所不满,但对霍瑜的能力还是相当认可的。

江海这般说话,就相当于当面指责他用人不当。

虞炟抿着唇,正想要说点什么,忽然就心中一动。

是了,他扶持江家的初衷,不正是想要打破朝中霍家独大的局面,给时局添上一点变数么?

所以江海若是对霍瑜有所不满,那绝对不是坏事。

身为皇帝,他其实根本不在意一桩小小的谋杀案,只在乎能不能达成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一刻,虞炟的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丝兴致。

“朕本以为,霍瑜家学渊源,必是能臣。”他说道:“可听太师方才所言,难道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内情?”

“陛下请看。”江海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方叠得整齐的绢帛,双手奉于头顶。

焦作接了过去,展开呈给了虞炟。

绢上写着几行字,称霍瑜为了拉拢于文明,在明知他谋害发妻的情况下,随便寻了个无辜之人顶罪。下面还简单讲述了于文明在杀妻后如何做出坠亡的假象,暗中派人将知情者一一灭口;霍瑜又如何借题发挥,对无辜之人屈打成招。

虞炟看完之后,便沉默不语,只目视江海,等着他的解释。

江海完全明白少帝在想什么,所以便开口道:

“这是五更开坊之后,管家在门缝里拾到的。臣本来将信将疑,只是派人去西京府打听案件进展。但没过多久,便有人将臣女陪嫁的一名女使送了回来。”

江海说着,眼圈儿再度红了:“她亲眼目睹了臣女被害的经过,知道于文明必会灭口,所以立即逃了出去,在山里躲了三天三夜。若非遇到人搭救,这会儿怕是也枉送了性命。也就是在这女使口中,臣才首次得知,那于文明的种种禽兽之行,简直令人发指!”

江海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臣当年怎么就瞎了眼,把好好的闺女许给了那样的畜牲!可怜她每次送信回来,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生怕让我们做父母的担忧”

虞炟尚没有子女,并不能与他共情,但对方显然与于家霍家都生了嫌隙,却是他此时乐于看到的。

只是作为皇帝,他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太师有没有想过,那些都是传信之人一手布置的。且就算那陪嫁女使所言不虚,西京丞也未必会被真凶蒙蔽。朕给了他五日之期,眼下还剩三日,不如再等等,如何?”

江海面上便现出了苦笑:“臣方才说过,曾派人去西京府打探案件进展,得知真凶已然被擒,人证物证俱全,本人也已经认罪——只是对方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跟小女无怨无仇。”

“这不太可能吧?”虞炟面上适当地露出了诧异之色,犹豫道:“以朕对霍瑜的了解,他当不是这种草菅人命之人。或许.是你家那位陪嫁女使说了谎呢?”

江海叹了口气:“那陪嫁女使在山里躲了数日,满身伤痕并非做假。此外,她的父母家人皆在我府上,哪里敢在这种大事上欺骗于臣?倒是那霍瑜为人狠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陛下限期五日,此人不过两日便已审结,若非是用了酷刑逼供,怎么可能如此迅速?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以及守在门外的金吾卫拦人的声音。

少帝每日学习的时候,向来是无大事不许人进来打扰的,但今日却不同。

他看了焦作一眼,后者连忙快步走出去,不一时回来禀报道:“陛下,西京丞求见,称前案已然审结,特来缴旨。”

虞炟就望向面前的江海,见他整张脸都沉了下去,便开口道:“太师也随朕一起来吧。”

霍瑜怀抱着装着全套卷宗的匣子站在承明殿之外,本以为怎么也得候上一两个时辰,没想到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人就已经回来了。

不止是陛下,还有本案的苦主江海。

霍瑜跪候在一旁,待虞炟下了龙撵之后方才起身,就见新晋的太师江海,正负着双手,冷冷地看着自己。

阿翁早就提点过他了,要借此案赢得对方的好感,所以他此刻便极恭谨地行了礼:“下官参见太师。”

“哼。老夫可不敢当霍大人这一礼。”江海冷冷地说完,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