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怨气,沐清歌和沈念来到了郭家的祠堂外。
除了正中央站着的一名黑衣男子外,郭家其余人,甚至包括两个年纪尚幼的孩子都被五花大绑,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道士被绑在柱子上。应该就是林玙所说,郭家请来捉鬼的那个道士。
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哀求声此起彼伏。
林玙正在此时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见到这一幕义愤填膺:“清歌,我们快去救人啊!郭家的管家也被他给杀了,刚刚我们门口看到那个,根本不是郭有德!”
沐清歌却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和阿念进门的时候也看见了,先看看再说。”
话音落下,她目光落在了正中央的那名黑衣男子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她低声对沈念道:“不是人,是妖。这郭家还真是够热闹的。”
沈念轻轻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道士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胆妖孽!”
“贫道劝你速速伏诛,否则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砰——!”
“唔——!”
闷哼声响起,男子嗤笑一声:“六七十岁才刚刚筑基,就凭你?”
话音落下,他目光转向郭家众人。
那目光阴森森的,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郭家最小的儿子郭怀真本来就脸色惨白,抖得像是得了羊癫疯,此时见到他这目光,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声音比他那两个小侄子和小侄女还大:“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当时我还那么小,那个女人的死跟我没关系啊!”
郭员外和郭夫人脸色骤变。
郭员外斥道:“怀真,你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话音落下,他哆哆嗦嗦看向黑衣男子:“壮士,我们郭家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到底是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啊!你放了我们!放了我们吧!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什么都可以给你!”
男人冷冷道:“要你们的命,给不给?”
郭家众人脸色刹那惨白。
男人目光落在郭家大儿子郭怀礼身上:“连你当年七八岁的弟弟都还记得绣娘,你总不会忘了吧。”
郭怀礼嘴唇铁青,说不出话来。
他的妻子李嫣嫣看向他,颤声道:“夫君,绣娘到底是谁?”
“对啊。”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告诉她,绣娘究竟是什么人?”
“告诉她,你们郭家,还有你郭怀礼,是如何的忘恩负义!”
“为了攀附权贵,抛弃对你们一家有大恩的糟糠之妻!让她大冬天里头衣不蔽体地曝尸荒野!而且死时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闻言,李嫣嫣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夫君,他……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当然不是!”
郭怀礼还没有说话,郭夫人已经尖声嘶吼起来:“她一个孤女,我郭家好心收留于她,结果她不知感恩,勾引我儿不说,还闹得我郭家家宅不宁!这样的女人,我郭家岂能容她!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郭夫人脸上,她当即狂喷鲜血!
“谭赛花,你这老妇好不要脸!”
男人咬牙道:“当日去向绣娘提亲的人是你,嫌弃绣娘家世败落,拿她当奴婢使唤的人也是你!你还装病,说是绣娘心怀怨恨,在茶水里给你下毒,让你那几个儿子大冬天里拿大棍将她赶了出去!”
“还有你!郭守仁!”
他又指着郭员外:“你还叫守仁!”
“老子看你应该改名叫贱人!你私吞故友家财和做菜的秘方,将郭家壮大到如今,不说好生照顾他的遗孤,还任由你家里人欺负抛弃绣娘!”
“绣娘她才死三日,尸骨未寒,你立马就给你儿子另娶身份显赫的新妻!”
“你们家的每个人都骑在绣娘头上喝她的血!”
没想到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知道得如此清楚,郭家众人面面相觑。
郭怀礼死死盯着对方:“你跟绣娘是什么关系?”
“你心里在想什么肮脏的东西?”
“最可恨的就是你!”
“眼睁睁看着妻子被自己家里人羞辱,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是个男人吗?”
男人一脚踹在郭怀礼胯下。
郭怀礼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两个孩子哭着喊“爹”。
谭赛花尖叫起来:“怀礼啊!”
男人居高临下,像看臭虫一样,看着他们。
“一个个装的人模狗样,其实是狼心狗肺,根本就不拿儿媳妇当人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张彩蝶和她女儿到底怎么死的!”
“看见你们都脏了我的眼!”
“有话让绣娘亲自来跟你们说吧。”
说完,他蓦地打了个响指。
祠堂里的烛火同时熄灭了,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女人出现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