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书桌,几把椅子,这让陈长青不由想到八号去倪家的那间茶室。
空气中带着熏香的味道,茶台上还有半壶开水,不过旁边却摆着一盒不伦不类的咖啡豆,但最让陈长青无语的,却是陆明华给陈长青找了个一次性杯子,然后从茶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两根速溶咖啡。
“这么好的茶桌你用来喝速溶咖啡?”
“保安处都是咖啡,喝习惯了,喜欢喝茶自己泡。”
“算了,我还是喝咖啡吧,再给我两个奶精球。”
“嫌苦?”
陈长青没回答,陆明华也没感觉尴尬,他继续问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怕我。”
“因为我是良好市民?”
抬头看着对方,陈长青语气不确定的问道。
这让陆明华不由的笑了,他搅拌着咖啡,目光审视的打趣道:“这是今年新出的笑话?”
陈长青耸耸肩,神色如常:
“不,我是认真的,不信你可以查。”
陆明华轻笑了一声,他喝了口咖啡,语气有些感慨:“所以我才会说你很有意思。”
这也是之前陆明华为什么会认为陈长青和倪永孝不一样的地方,因为他的资金太正常。
正常社团虽然也会洗钱,但绝不会像陈长青这样。
他的第二笔资金,也就是那笔七千万港币的投资。
是通过倪永孝转到海外账户,通过投资的形式,分批注入给很多家公司,经过至少三道手续和累计超过十个法人的转手,最终汇聚到瑞士的一家投资公司。
这里面的手续费就接近五百万港币。
如此高的损耗,绝不是正常社团能接受的,所以当初陆明华就认为陈长青和倪永孝不一样。
但因为后来陈长青的手段,再加上和倪永孝的关系,所以大家下意识都认为两兄弟是同一种人,甚至认为陈长青比倪永孝更难对付,这一点陆明华也承认。
毕竟陈长青更年轻,手段也更加高明。
但有一点不同,相比较钱,陈长青似乎更在意钱干不干净。
不过陈长青来这里可不是来跟陆明华聊天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放下:
“聊聊别的吧,这样挺没意思的。”
陆明华轻笑了一声,他洒脱的点点头:
“那行,我就问你两个问题。”
说着他伸出手指,平和的眼神骤然多了几分锐利,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把尖刀,直刺致命处:“第一,倪家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别和我说实力平衡,倪永孝的动作太大,他藏不住。”
眉头一皱,隐隐感觉有些棘手的陈长青没有回答,他抬头看了陆明华一眼:
“我想先听听第二个。”
陆明华摇摇头,平静的喝了口速溶咖啡:
“我觉得你不会想要听第二个的。”
陈长青现在算是明白倪永孝为什么要说陆明华这个人不简单。
之前闲谈的时候,陈长青没有感觉陆明华有什么特殊的,但此刻真正开始谈的时候,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一开口就直刺要害。
强烈的压迫感,即便是陈长青也不由的感觉难受。
没办法,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答案的陈长青,只能试图在其他方向找突破口:
“说不定我就有办法呢?”
但陈长青终归还是失算了,就如同对方说的那样,陆明华的第二个问题比想象中的更加尖锐:“我不希望在香江,以及我国任何领土看到倪家或者韩琛运的货,你能做到吗?”
陈长青脸色一僵,他猛地起身,眼神惊愕的看着陆明华。
很难想象,对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如此直白明了的说出这个问题。
倪家和韩琛就是靠卖货发家致富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香江是这两家最大的市场,陆明华的这句话很直白,甚至给人一种逼迫的味道。
就好像当初陈长青逼迫倪永孝一样,而他现在的举动比陈长青更狠。
因为陈长青至少还给了一条活路,陆明华这可是连一条活路都不给。
没了生意就没了钱,没了钱就没有给你卖命的小弟,这就好像没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如果现在是九七之后,甚至是千禧年,陆明华这么说陈长青不感觉意外,因为那时候的反动分子已经是隔夜黄花,但现在香江还在约翰牛手里!
双眸死死的盯着陆明华的眼睛,空气中压抑的气氛就好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而看着陆明华坚定的眼神,陈长青沉默了:
“我不敢说能做到,但我会尽力。”
“我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间。”
“回归之前,尽量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