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隐洲被拒之门外,明白自己今日应是无法见到沈晗霜了,便准备回自己暂住的客栈。
听见长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他回身朝来人看去。
是林远晖。
祝隐洲收回目光,并不因他而多作停留。
林远晖今晨去找沈晗霜时,听明姝雪说了才知道沈晗霜因为有事要处理,已经先一步回了城中。
担心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林远晖立即赶了回来。
他昨夜收到了一封兄长林远溪寄来的信,也有事情想弄明白。
勒住缰绳将马停在明府门前时,林远晖看见了不远处的祝隐洲。
一名家丁如往常一样上前来替林远晖将马牵去马厩,离开前还低声言简意赅地说了太子殿下此时为何会在明府门前。
林远晖思忖了一息,迈步追上了祝隐洲:“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祝隐洲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若是为了查案一事,不必。”
“那若是为了她呢?”林远晖紧接着问道。
祝隐洲看了他一眼。
林远晖屏退了守在明府门前的家丁,断云也很有眼力见地走远了。
确认周围已经没有旁人后,林远晖单刀直入地问道:“殿下为何要帮我圆了无故离营一事?”
林远晖昨夜收到兄长林远溪命人快马加鞭送来洛阳的信,得知太子在写信汇报查案进度时言称是为了江家的命案,暗中先将他派来了洛阳探查内情。
外人不知道林远晖的去向,他的兄长林远溪却很清楚,立时便明白太子是在替林家遮掩。是以林远溪特意写信来与林远晖统一说辞,还让他务必亲自向太子殿下道谢。
但林远晖不需要。
“私自离营来洛阳是我自己的决定,有任何后果我都会一力承担,殿下不必……”
祝隐洲淡声打断他的话:“你想如何承担?”
林远晖被他问得一怔。
祝隐洲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
林远晖比沈晗霜小两月,下个月才满十八岁,祝隐洲不会与他计较言语间的一时得失。
可林远晖实在被父兄保护得太好。
上战场亲历过生死,又因当年错失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姑娘,林远晖近几年已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但在事涉沈晗霜时,往好了说他仍是一腔赤诚,往坏了说便是冲动莽撞。
祝隐洲知道,这二年来林远晖多次无故离营,他的父兄都顺利替他遮掩了过去,会待他回营后私下里重罚。
可之前林远晖暗中护送沈晗霜回到洛阳后很快便会回京,这次却一直没有要回长安的意思,祝隐洲才会在查案时为他安了个离营的理由。
这桩小事似是刺激到了年轻将军的自尊心,可若放任不管,不仅是他自己,林远晖的父兄也会被牵连。
祝隐洲的父亲还是平南王时,林太傅和林将军便更偏向于支持他而非前太
子祝清。父皇刚即位,祝隐洲不会对林家的事坐视不理。
且朝中事务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非林远晖一句有任何后果他一力承担便够了。
“林家的兵权,陈相的势力,亦或是沈晗霜得知你为了她而无故离营后的担忧,你想先承担哪一样?”
祝隐洲从不会对他人的事说二道四。但若长此以往,林远晖恐怕会牵连更多人,祝隐洲才与他多说了几句。
言尽于此,祝隐洲不再与林远晖多言,旋即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见状,林远晖立即道:“她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祝隐洲顿住脚步,淡声说:“除非你打算一直对她隐瞒自己的心思。”
林远晖沉默下来。
林远晖以替父亲来江家参加葬礼为由来了洛阳,又因查案一事一直留到了今日。
沈晗霜如今并未起疑,可只要林远晖透露出自己对她的心意,沈晗霜便能捋清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林远晖既然决定留在沈晗霜身边,便是想要争取她的心意。
她一定会知道此事。
而以沈晗霜的性子,她也一定会因此而担忧无故离营会影响他的前程。
林远晖并非想不到自己长期无故离营的后果,可一步迟,步步迟,他不能再错过沈晗霜一次了。
在林远晖做决定时,唯独这个念头压过了一切。
林远晖看着祝隐洲八风不动的背影,沉声道:“殿下一向如此理智。”
能在纷繁缠绕的事情中理清最合适的解法,从不会舍本逐末。
能将人心看透,却只作壁上观,从不受其牵绊。
理智与冷漠,有时是一回事。
祝隐洲不理会他话里的几分嘲意,抬步离开。
“可是她需要你的这份理智吗?若需要,她便不会执意与你和离。”
眼前的人不仅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太子殿下,还是沈晗霜曾经的夫君,林远晖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些,似是正隐忍着什么。
祝隐洲望着远处充满烟火气的长街,不再看身后的林远晖,只风轻云淡地反问道:
“若知晓你将儿女情长置于家国责任之上,她会因此而觉得你深情吗?”
林远晖怔在原地,再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