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阿四牵着马,紧皱着眉,琢磨着早上追周芷柔的事,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
在他第八次扭头时,江姝柠没办法再视若无睹了,让他有话直说。
阿四挠了挠头,朝她走了两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小的刚开始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急忙去找,等看到周小姐时,小的才发现她是在跟踪什么人,不过那条街道人太多了,小的离的又有些远,没有看清她在跟踪何人。”
江姝柠眉心微动,随口一问:“你最后跟着周芷柔去了何处?”
阿四道:“福源客栈,周小姐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小的怕被她发现,就没敢跟进去。”
江姝柠眼眸一眯,袖子里的手指倏地捏紧。
周芷柔跟踪的人居然是她!
买云片糕只是为了支走梨儿,进衣裳铺是为了从后门离开。
这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要不是阿四误打误撞发现了,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此事。
周芷柔此举到底是因为好奇还是别有用心?
江姝柠沉下心,冷静思索。
周芷柔在永安镇长大,或许会听说过表哥的名字,但一定没有见过真人。
表哥在客栈登记的名
字是假的,所以她不会知道骠骑大将军的外孙还活着。
呼——
江姝柠吐了一口浊气。
只要表哥的消息没有外泄,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打算让表哥换个落脚点。
没过多久,梨儿回来了。
她一上车就趴在矮桌上写着什么,片刻后放下笔,吹了吹上面的墨水,双手递上。
“小姐,奴婢怕打草惊蛇,没敢多问,只趁着那位大夫不注意时把他出诊的医案背了下来,您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你做的很好。”
江姝柠毫不吝啬地夸赞。
医案的字并不多,但大夫把自己是何时去文信侯府的,诊断结果如何,用的什么药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其中有一味药吸引了江姝柠的注意。
川白皮。
祛疤淡痕的猛药,但有身孕者用了容易流产。
这下,江姝柠可以断定,江绾泠根本没有身孕,否则大夫不会给她用这样的药。
梨儿从她的神情里猜到了结果,跃跃欲试道:“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薛姨娘和二小姐这两个恶毒的女人早就该死了!
江姝柠捏了捏眉心,轻声道:“此事先容我想想
……现在我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
太后寿宴那日,薛兰一定是给江绾泠用了什么药,骗过了太医。
江婉泠“怀孕”月份还小,又没有现代那些仪器检查,只能以把脉的方式确定她怀没怀孕。
她若贸然向皇帝告发此事,薛兰很有可能故技重施,反咬她一口……到时她就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姝柠想着:都忍了她们母女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如今表哥的事才是首要的。
马车在下个路口停下,梨儿跳下马车,奉命给向锦航捎信儿。
此时的文信侯府膳厅。
老夫人回来,厨房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薛兰和江婉泠没有资格在这里用膳,可坐十多人的大圆桌此时只坐了两个人。
江远安等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哪有晚辈等小辈用膳的,简直是乱了规矩。”
老夫人手里的拐杖重重杵地,怒骂他,“一个大男人嘴怎么这么碎!你不愿意等就滚,我可没让你来陪我用膳!”
回庄子上住了几天,眼不见心不烦的,老夫人身体养好了不少,身上大红色的霞披更是衬的她红光
满面,精神抖擞。
她吼的中气十足,伺候的下人都听到了,回避性低头。
江远安一大把年纪了,被训斥的挂不住脸,脸色涨红,神情尴尬恼怒。
他刚想说什么,心窝骤然一疼,险些让他背过气儿去。
“咳,咳咳——”
江远安脸扭到一旁,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老夫人看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变了不少,双眼空洞黯淡,半死不活的,像是被掏空了精气,只剩外面躯体支撑他行尸走肉。
看起来很像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老夫人又想起薛兰刚进府的时候,把江远安勾的三魂丢了气魄,夜夜笙歌,连早朝都迟到了好几次。
“我看你早晚得死在女人身上!芸娇和你和离真是离对了,等忙完了柠丫头的婚事,我就帮她留意留意,看看邺京有没有值得她托付后半生的男人,总不能因为你这一棵歪脖树耽误一辈子!”
江远安拿下帕子,看见了上面的猩红,瞳孔一缩。
前几日他心口不舒服,请大夫来看,说他身体无恙,多注意休息就好。
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虽说不上来是哪不对劲,但心里莫名恐慌,总有种大限将至之
感。
“芸娇性子温顺,比你会讨我欢心,我看以后也指望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