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睨着他,半晌后低头轻笑,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我倒是佩服你的坦诚。”
沈济轻笑,谦和温润,微弯着腰,指尖摁着伤口,“四皇子心思深沉,若不出此下策,他便不会真心待咱们。”
谢黎闻言,也只是轻叹一声,“基本的信任都不在,谈何忠心?”
“此事还需慢慢来。”沈济缓缓开口,低声劝慰道,“上位者皆疑心,我们相处短暂,他这般也是正常。”
谢黎回过头,眉眼低垂,没再应声。
“四皇子应是看到了箭尾的玄机,接下来的事,自然也能水到渠成。”沈济屈起没受伤的手臂,拱了拱谢黎,笑意温和,“说起来,我们也算是相互利用,你也无需矫情。”
“放平自己的心态,不必追寻事事都有回应,记住,你辅佐的是君。”
谢黎点点头,神色漠然,“君臣有别,心思各异,我自然是知晓怕就怕我与郎君心连心,郎君与我耍脑筋。”
沈济忍俊不禁,嘴角的笑意温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余的,不必再管。”
别院的大门重新闭上,无人知晓刚刚在此处发生了什么。
翊坤宫
祝皇后穿着素雅,头上没有花钗珠冠,坐在案前,拨弄着炉里的香灰。
“皇后娘娘。”常嬷嬷快步走进来,面上带着笑,“四皇子来看您了。”
“谌儿?”祝皇后执着香箸的手一顿,瞬间扬起笑脸,“快些让他进来。”
“是。”
常嬷嬷笑眯眯的退下,片刻后,将面色发白的元谌领进了殿中。
“儿臣见过母后。”元谌屈膝跪下,沉声唤道。
“起来吧。”祝皇后将香箸放在桌上,眉眼含着淡笑,望向元谌的目光甚是慈爱,“又不是请安的时辰,怎地有闲心来母后这儿了?”
祝皇后叫他起身,元谌却是一动不动,依旧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抬头望向上首,低声道,“母后儿臣有事要禀明。”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祝皇后嘴角的笑意轻了几分,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常嬷嬷。
常嬷嬷心领神会,将殿中侍奉的太监宫女都遣走,只剩下她与林升在屋里侍奉。
“你有何事要说?”祝皇后皱起眉头,垂眸看向元谌,低声问道。
元谌微垂着头,目光紧盯地面,淡淡道,“儿臣今日被人袭击,险些遇害。”
“袭击?”
祝皇后闻言,下意识捏紧了椅子的把手,眉心拧成了一个死结。
身旁的常嬷嬷和林升面面相觑,也是满脸的吃惊。
“你可知道是谁对你出的手?”
望着元谌的神色,祝皇后彻底沉下脸来。
一直以来,元谌都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竟是有人要害他,祝皇后自然是不答应。
元谌眸光动了动,欲言又止道,“儿臣心中已有猜想,可”
“可什么?”祝皇后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你尽管说出来,既然对你出了手,无论是谁,母后都不会放过。”
&t;divtentadv>元谌咬了咬后槽牙,淡淡吐了句,“那支箭的箭尾上刻着经文。”
此话一出,祝皇后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无措的看着元谌,喃喃道,“经文你是说”
元谌轻轻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儿臣比量过了,确是父皇常用的箭。”
祝皇后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能?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元谌轻轻抬头,目光与上首的祝皇后对上,沉声道,“今日那箭是冲着儿臣心口来的,若非沈大人舍命相救,儿臣怕是”
“可你是皇上亲生的儿子啊,又是中宫嫡出”
“母后!”元谌愤然起身,直视着上首的女人,“早在他因为一个江湖骗子的三言两句就怀疑这几个儿子的时候,儿臣就已经心存疑窦了。”
“如今竟是狠下心来如此试探!”元谌苦笑连连,眼神里说不出的失望,“若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信不过,何苦生下我们”
祝皇后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毕竟隋因祸乱朝堂时,她也是亲眼瞧着的。
“母后,儿臣今日是侥幸逃脱,日后可会次次逃脱?”
元谌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刺进祝皇后心里,让她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愈发铁青。
祝皇后扶着额角,眼底浮起一丝决然,“那你要如何?”
元谌抿紧薄唇,只留下一句,“若再有下次,儿臣不会再忍。”
话落,元谌转身离去,只留下祝皇后和身侧的两个老仆。
“皇后娘娘”望着祝皇后沧桑的模样,常嬷嬷万般心疼,“您要当心身子啊”
祝皇后长叹一声,指尖缓缓收紧,语气厌烦,“生在这帝王家,见过了太多腌臢事,谌儿不争不抢,竟也能遭亲父猜疑”
祝皇后苦笑一声,面露惋惜,“这宫里真是太脏了。”
“皇后娘娘,您可有下一步打算?”林升弯着腰,候在她身侧,小声问道。
“还谈何打算?”祝皇后面上森寒,声音也似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