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我们就这么离开,真的没关系么?”
容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桑宁宁的头:“你不是给他留信了吗?你放心,流光胆子没这么小。”
望着面前燃烧的火堆,桑宁宁默默咽下了口中的话。
那日,在她说完自己想要杀死桑父后,心头也是一跳。
弑父之言,无论是何人来看,都会觉得太过骇人。
这也是为什么桑宁宁从未与人说起这件事情的原因。
她当然不是从小就有这个想法,事实上,在“仅仅打败桑父似乎还不够”这个念头第一次模糊地冒出来的时候,哪怕桑宁宁这样情感淡薄,也在一瞬间怀疑过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难道她真的是那些人口中说得那样“凉薄无情”“天生坏种”,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么?
为了琢磨清楚自己的想法,桑宁宁曾思考过许久。
直到在经历了鸦羽镇上的一切,在驻颜丹一事清清楚楚地被挑破后。
桑宁宁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桑家的所作所为,足以让它走向覆灭。
横竖都是要死的,不如就让她来帮他们一把。
事实上,这也是为何桑宁宁会阻拦当日容诀为她复仇的原因。
一来,这是她自己的事,桑宁宁不想让旁人插手,也不想牵扯旁人,带来麻烦。
二来,既然她想要杀死桑父,又为何要提醒他早做防范?
一击毙命,才是最好的方式。
“原来,你也一直想要杀死桑家家主么?”
亭外的风雨声在一瞬间变得极轻,青年温和的询问声落在了她的耳畔。
“你为何想这么做?”
桑宁宁静了一瞬,认真地打量起了大师兄的神色。
出乎她意料,大师兄神情平静,没有半点意外和惊讶之色,甚至连一丝皱眉、一句训斥也无。
他仍是平日里的模样,眼神沉静温和,嘴角挂着浅笑地看着他,好似这句话再正常不过了。
被容诀这样的神情蛊惑了心神,有一刻,桑宁宁也觉得自己这样想毫无错处。
“……道貌岸然,为祸天下,这样的人,还有留着的必要么?”
桑宁宁缓缓动了下眼睫,将掩埋在心中许久的话倾诉于口。
桑宁宁不愿计较参与那些蝇营狗苟,但如今长成,又在司命峰上交到了这些朋友,平日里总会听到些事情,也会让她愈发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从桑云惜身后那个盘旋着的黑影开始。
桑家所某
“不是为了自己么?”
“最初是为了自己。”
桑宁宁抿唇,低下头,声音慢慢的,带着几分困惑:“后来,我见到了婉娘、见了岳师姐……大师兄,她们本都不该死的。”
无论是修士还是凡尘女子,她们都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葬送一
条性命。()
可现在,她们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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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她低着头没再去看容诀的眼。
容诀轻轻笑了笑,微微俯下身:“后悔没早点动手了么?”
桑宁宁一顿,刚想要抬起头,却被容诀按下,摸了摸她的发顶。
“桑宁宁,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么?”
“除恶务尽,容不得一丝心软。”
……
堆在两人中间的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着火,火焰摇曳之间,清晰地照应着两个人的神色。
将那日的对话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桑宁宁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
桑宁宁动了动眼神,瞟到了侧面:“大师兄,你那日是生气了么?”
“嗯。”
“为何?”
“想起了一桩旧事。”
“旧事?”桑宁宁彻底偏过头,半点不遮掩地发问,“是和大师兄有关的事情么?”
见她就这样直白的问出口,容诀失笑。
他揉了揉桑宁宁的头,道:“是和我有关,只是师妹确定要听么?”
见桑宁宁似乎张口就要应下,容诀却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唇上止住话头,随后不紧不慢道:“听了我的故事,可就要涉及我的因果了,师妹不妨考虑清楚再作答。”
知道了他的故事,可就再也没机会抽身。
容诀承认,在桑宁宁身上,他总有诸多顾虑。
他能够眼也不眨地将容家人剥皮抽骨,笑吟吟地听着对方的惨叫哀嚎,却总在桑宁宁身上反复游移,徘徊不定。
容诀看向面前那堆枯树枝燃起的火,唇畔的笑意又向上提了提。
大抵就像是一个被火烫过的人。
分明渴求这份温暖落在他身上,但当看见火光时的第一反应,却永远是如何熄灭。
仅存的理智与怨魂的病态占有欲来回撕扯,容诀索性不再多想,他探出一只手落在火堆边缘,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时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后笑了笑。
“说起来,流光大抵是不愿让你知道的。”说这话时,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