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3)

李好问带着卓来,紧随着那老者进入诡务司的大门。

迎面是一道照壁,照壁上题着两句八个大字:“万法归宗,为我所用。”

李好问看得一阵头疼——他从小就有阅读障碍,阅读文字时通常都需要寻求额外辅助。但是这么大的字,明晃晃地写在照壁上,总还是能读出的。

万法归宗,为我所用——这个口号,听起来很大气啊。

泱泱大唐气象,在这八个字中可见一斑。

李好问不禁回想起昨日屈突宜对付那人面怪鸟的手段:神奇的法器和符箓、立竿见影的药剂、出人意表的“隔离区”理念……确实挺能体现这八个字的。

他原本觉得诡务司只是一个处理诡异事务的官方机构,现在看见这八个字,倒觉出几分凌驾于各宗门派别之上的意思。

转过那道影壁,李好问发现自己面对一座方正的院落。院落北面是面阔五间的正堂,东西两侧是两排满满当当的廨舍。

这却令李好问稍觉有些违和。

唐时建筑,讲究宏伟开朗,空间感十足,通常不会将东西附屋与正堂紧密相接,而且一般会在入口附近留下停放车马的空间,公廨尤其如此。

诡务司的人难道从来不用车马的吗?

李好问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向正堂前看去。

落入他眼帘的第一件物事,是悬挂在诡务司正堂门前的一个匣子,这匣子下垂着一个秤砣般的物事,有节律地左右晃动着,发出咯当咯当的响声。那匣子表面嵌着一只白玉盘,玉盘四周标有刻度,玉盘正中固定着几枚粗细不同的指针,以中心为轴,各自转动。

——这是一座壁挂钟。

李好问对这种壁挂钟并不陌生:他年幼时和妹妹一起住在外祖父家中。外祖父就拥有几乎相同的这么一挂:钟摆始终匀速稳健地运动着,到点会发出悠长的报时钟声。

但现在是唐代,诡务司正堂跟前,竟也有壁挂钟?

李好问怔在原地,卓来却好奇地凑近了,扬起脸望着那枚悬挂在高处的壁钟。突然那壁钟发出当的一声钟鸣,声音雄浑,如钟如磬。卓来吓得撒腿就跑,躲到李好问身后。

在这一声之后,那壁钟继续发出“当当”的响声。与此同时,坊外小雁塔方向,荐福寺的钟声也随之“当当”响起,隔街送来。两处钟声相互交织,虽然荐福寺钟声激荡,可李好问知道,那钟声是寺中僧人奋力敲击所致,而他眼前这匣子却完全是自动报时,并无半点人工干预,与后世完全一样。

“它很美,不是吗?”

不知什么时候,身穿浅绿色圆领官袍的屈突宜已来到李好问身边,用推崇备至的眼光望着那挂壁钟。

“它是整个大唐最为精密而小巧的壁钟,它的指针将每一天的每一个时辰精确分割为更小的单位,敦促我们将每一寸光阴都用在刀刃上;而只要每天给它上一次发条,它就会比荐福寺的钟声更加准时……”

李好问伸手揉揉太阳穴,心里猜测这屈突宜就是每天给钟上发条的人。

“李郎君,昨日我去钦天监为你问卜,钦天监说你命中与本司有缘,果然!”屈突宜转过身,眼神热切,望着李好问。

李好问:……住在前任司丞隔壁,也能算有缘吧。

他不为神棍话术所动,坦白地说:“屈突主簿,我今日来,就是想来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贵司的。”

屈突宜似乎略微有些失望,小声问了一句:“暂时不想接任司丞一职?”

李好问微露难色:“……并无接任之意。”

他也得有这本事才行啊!

屈突宜点头应一声“明白了”,望着李好问柔声道:“看来你还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拥有怎样的能力,将来能达到怎样的高度。”

说毕,他便转身带着李好问向诡务司内行去。而卓来很自觉地留在正堂门前,蹲坐于门槛之上观看础石上的蚂蚁搬家。

“李郎君,敝司眼下最大的麻烦,在于最重要的司务档案和印章都被锁在敝司的机要室内。”

屈突宜脚步轻快,带着李好问穿过重重廨舍,边走边为李好问讲解。

“这机要室一向只有敝司郑司丞才能打开。然而郑司丞突然遇害,本司一切司务都不曾交接,如今都陷入停滞。”

李好问闻言点头:他完全能理解,尤其是听说所有档案都放在机要室里。司务档案其实比印章更为重要,官印丢了还能向吏部申请,再刻一枚。但如果重要的档案全丢了,对继任者来说,难度可就太大了。

屈突宜继续说:“若是寻常司务也罢了,但郑司丞一案眼看要转给我司,若是我司连交接公务的大印都用不了,就太尴尬了。”

李好问继续点头,表示理解。

“不止尴尬……若是我司不能将郑司丞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将真凶绳之以法,我等……难道还有脸继续穿着这身官袍,继续称自己为诡务司吏员吗?”

说着,屈突宜背过身,似乎正伸手轻轻擦拭眼角。

李好问心中也十分同情,但他还是不太明白:“可是……屈突主簿,我并不是个锁匠啊?”

屈突宜忙转过脸摇头道:“不,那机要室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