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好了?”
系统626在房间里上下翻飞,注视着荆榕。“只是觉得高危物种头发颜色好看,就决定去一趟首都,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过随意了?”
荆榕半跪在地,视线清点着他的医疗和武器箱:“是有点。”
“……”
626无语了。
这哥们有病。
而且病得十分有自知之明。
荆榕清点完毕,一身轻装站起身:“来了这个世界一年多,还没有去别的地方看看,我也想趁世界线进入混乱之前,多去几个地方看看。”
他依次确认了小木屋的发电设备和发信设备的关闭与回收,关掉唯一的灯,将窗户往下压实。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联络队成员已经整装待发,在雪地里排成了队列。
这些访客的到来,已经意味着,在不久后的未来,这片地方最后的静谧也将消失。
荆榕喜欢这片雪原,愿意将它暂时留在这里。
“你跟他们一起回去?”626也打量着这些人,“他们都是一些孱弱的人类。恐怕会拖慢你的脚步。”
“我跟他们一起回去。”荆榕回答,理由很朴素。“我喜欢坐火车。”
626在这个理由面前退让了:“好吧,我也喜欢坐火车。”
奥尔科帝国有一条由北到南,横跨国境的火车专列,每半小时一趟,昼夜无休。
荆榕踏上头等舱专座,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与联络队的成员并不是第一批来到这届车厢的乘客,荆榕刚坐下不久,车厢尽头忽而闯入几个一身漆黑、训练有素的人。
他们一进来,车厢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连空气都好像凉了几度。
荆榕将视线从窗外移到来人身上。
黑隼肩章,漆黑的作战服,充满威慑力的手提箱,他们到来这列车厢,如同死神布下一道阴影。
这是两个裁决者。
那两个裁决者一前一后,无声坐在了荆榕对面的位置上。
他们的视线落在荆榕身上。
出于对同类的敏锐察觉,其中一个金发的裁决者开口了:“您好。”
荆榕礼貌点头:“你们好。”
“您也是裁决者?”金发问道,“也收到了来自首都的召集令,对吗?”
荆榕点点头。
“我就说会是这样。”
另一个褐色头发的裁决者松了一口气。
他从大衣中掏出一瓶酒,“咔哒”一下拧开。“很高兴能在这列火车上遇到同事,我们本以为只有我们这样的实习裁决者才收到了命令。”
金发抱怨道:“听说是首都的实验体出了事——那群该死的,低贱的罪岛人!要我说,他们就该被杀干净,这样他们就无法作乱了。”
“他们都是疯子。”褐发摇头说道,“就是因为他们的叛乱,这场战争才迟迟无法结束。”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
或许是发现荆榕一直没有说话,金发又看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先生,你上过战场,杀过罪岛人吗?杀过几个?”
荆榕摇摇头,惜字如金。“没有。”
金发忽而兴奋起来,伸出手,指向荆榕身边的车窗。“您看,车窗是不是有一些爆破的痕迹?”
“这趟列车是我们的战争专列,去年,曾有一伙窝藏在首都的罪岛人试图炸掉车厢,当时有一个实习裁决者在场,他的精神力瞬间杀死了他们所有人,这是那位裁决者留下的痕迹。”
“听说那天死了一地的罪岛人,满地的血比他们的头发还红。”
荆榕闻言,视线落在车窗边。
车窗上确实残留着一些精神力的痕迹,但荆榕脑海里浮现的并不是金发裁决者描绘的场景,而是来之前他匆忙看过的几眼世界观。
荆榕对这个世界有大概的了解。
大约十几年前,罪岛发生了严重的叛乱事件,王室立刻决定镇压,派出军队源源不断地奔赴前线。
当时的叛乱已经肃清,罪岛领导反叛的诸侯都已死去,但仍有不少叛乱分子持续进行着抵抗,其中有些人被处死,有些人被抓回首都实验室,进行着精神力的实验。
这场战火延续至今,消耗着整个帝国的人力物力。
不论如何,所有人都认为,罪岛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理所应当,这是罪岛人应该赎的罪。
对于这些新上任的实习裁决者来说,这是守卫之战,代表了裁决者的尊严,他们没有一个不梦想着上场杀敌。
而对于荆榕而言,这是无数个世界里,最平常普通的一场战争。这样的事,在他心底连一丝波澜都不会留下。
列车摇晃起来,轰鸣着驶向远方。
首都也在下雪。
鹅毛一样的雪片纷纷扬扬坠落,冻结人的呼吸。
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石室,耳机里传来的无线电声极其模糊又刺耳。
“王室密令集结,全国裁决者正在向首都汇聚,一定要抓到逃离的高危实验体,首都将布下天罗地网。”
手上的镣铐十分沉重,限制着室内人的行动,但他依然保持着扶住耳机的姿势,一绺赤红的头发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