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1 / 3)

在韩榆清脆嘹亮的应答声中,韩宏晔父女几个停下说笑,纷纷看过来。

韩兰芸咽下酥饼,惊喜地问:“榆哥儿要去镇上了吗?”

萧水容嗯了声:“榆哥儿生辰在正月,早点读书不是坏事。”

朝廷有规定,男童只要通过先生的考校,年满四岁便可入私塾。

韩兰铃想得更多些:“榆哥儿这个年纪会不会小了些?”

她担心私塾里有人仗着年纪大,欺负柔弱可欺的幼弟。

这点萧水容倒不担心,接过韩榆手里的药碗,倾身放到条凳上:“不是有松哥儿么,请他看顾着些,应当不成问题。”

至于韩宏庆,她是完全没想过。

倘若向他开了口,那二房日后真没办法跟三房划分开来了。

萧水容还盼着有朝一日能彻底远离韩家这些魁魅魍魉呢。

韩榆哈着气,试图挥发掉嘴里的苦涩:“嗯嗯对,有二哥。”

正愁找不到和男主共同进步的机会,枕头这就送上门来了。

妈妈真好!

我爱妈妈!

对上榆哥儿晶亮的眼眸,萧水容只觉满腔怨愤都化作春水,面上带出笑意:“榆哥儿看来很喜欢二哥。”

韩榆点头如捣蒜:“喜欢。”

学习好,读书勤奋,可不比又懒又坏的原主讨喜多了。

这样的人放在末世前,就是语文老爷爷口中的学霸,各科老师团宠的存在。

萧水容不禁失笑,愈发觉得自己做了对的决定。

大房二房关系好,她也乐得看榆哥儿和大房的孩子亲近。

当初她生榆哥儿时伤了身子,很难再有孕,榆哥儿多半是不会再有弟弟妹妹了。

独木难支的道理谁都懂,她也不想榆哥儿孤孤单单一个人。

韩兰芸美滋滋地嚼着鸟蛋,用牙齿细细磨着,满口留香,不舍得一口咽下。

听榆哥儿这般说,她有些吃味地爬到韩榆旁边,作西子捧心状:“榆哥儿是有了哥哥忘了姐姐,可伤透我的心!”

韩兰铃韩兰玥被她的矫情样逗笑了,捂着嘴噗嗤发笑。

萧水容点了点韩兰芸的额头,甚是无奈:“你这皮丫头。”

韩兰芸冲着娘吐了下舌头,不依不饶:“榆哥儿你说,你是喜欢二哥多,还是喜欢咱们更多?”

说话时,眼神瞄准韩榆的脸颊,意思非常明确——你要敢说二哥,可别怪我不顾姐弟情分。

韩榆掷地有声:“姐姐!”

可以说求生欲很强了。

韩兰芸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爬了回去,不忘玩笑道:“榆哥儿你好好读书,将来好给咱们撑腰。”

萧水容轻拍了她一下,这还没影的事,怎的叫她说得如此笃定:“赶紧把东西吃了,熄灯睡觉。”

三个姑娘叠声应下,忍着不舍几口吃完各自份额的酥饼和鸟蛋,一抹嘴钻进被窝。

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感觉里头暖洋洋的,舒服又满足。

萧水容踢了韩宏晔小腿:“熄灯去。”

韩宏晔慢半拍地诶一声,下炕灭了油灯,摸黑爬上来,不忘给韩榆掖掖被角。

韩榆也不管韩宏晔能不能看见,在黑暗里冲他笑了下,平躺着闭上眼。

睡在暖烘烘的炕上,孩子们很快便香甜睡去。

唯独韩宏晔一个,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韩宏晔心里像有只猫在抓挠,隔着韩榆瞅了萧水容好几眼。

然而萧水容好像睡熟了,半点都没搭理。

韩宏晔皱巴着脸,憋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憋不住,伸长胳膊戳了戳媳妇儿:“阿容。”

声音细如蚊蝇,被风声盖了个严实。

不出意外的,萧水容没反应。

“阿容。”

再戳。

还是没反应。

“阿容。”

夫妻俩成婚十多年,韩宏晔哪能不知她是在装睡。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不经意间做错了什么事。

否则他们之前明明说好过两年再送榆哥儿去私塾,怎么方才没跟他商量就问了榆哥儿要不要读书,之后也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有问题就得尽快解决,绝不能隔夜。

于是,他又戳了下。

这回萧水容总算动弹了下,低声道:“下午我问了芷姐儿。”

韩宏晔呼吸一紧,手指抓住被角,半晌没吱声。

他不说话,萧水容也不继续往下说,就这么等着。

左右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萧水容数了六十个数,终于听到韩宏晔艰涩的声调:“是......娘?”

疑问句式,却是肯定的口吻。

萧水容用气音嗯了声,望着黑漆漆的房梁:“我当时真想拿刀劈了她。”

戕害子孙,她也不怕折了寿,死后到地下无颜面对韩家的列祖列宗!

心里有答案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韩宏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死死揪着被角,宽厚的肩膀直哆嗦,声音也是:“榆哥儿也是韩家的孩子,她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