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叹气道:“我们这样的人户都是靠修渠、领官府的饷银吃饭的,可是这里的官府不做人啊,一直克扣我们的护渠饷!在这儿修渠没有钱,眼瞧着要饿死,家里的年轻人便只好去外县找活儿干,可是他们官府还说我们故意不好好修渠,这运盐船几次三番的出事,还要怪我们,真是要把人逼死咯!”
燕北琛问:“那你们可曾上告过?”
老妇人一脸气愤:“当地官员一手遮天,我们求告无门,倒是闹过几回事,可是一堆官兵来我们这儿又打又杀的,我们也没有抵抗之力啊……便只有忍气吞声,另寻出路,有的人干脆做起贩卖私盐的生意。”
虞晚宁眼眸微亮:“你是说,你们这儿有人贩卖私盐,也就是盐枭?”
老妇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开始支支吾吾起来:“那个……我只是听说有,我不认识什么卖私盐的。”
虞晚宁微微一笑:“你别紧张,我们只是想摸清楚这里的盐务情况。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追究的。”
老妇人犹豫片刻后,还是如实坦白:“我们这村子上有个人,叫徐贵,有些人脉,能从其他渠道里弄来一些盐,每每有了盐,便先紧着我们村子里的人,他虽然卖的是私盐
,可比那些盐商卖的价钱低了许多,对我们来说那就是救世主呀!”
虞晚宁和燕北琛对视一眼,又继续追问:“到哪里可以找到这个名叫徐贵的人?”
老妇人看起来有些担忧:“你们不是去抓他的吧?这个叫徐贵的其实是个老实人,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做这勾当,而且他的盐真是救了我们。你们能不能放过他?”
燕北琛声音冷沉:“贩卖私盐的确不合律法,但是如果徐贵能帮助我们查清盐务,我们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他将功抵过。”
老妇人这才点了头,将徐贵的地址告知。
二人出来后,虞晚宁忧心说:“什么世道,犯法的都成了救世主,百姓真是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了。”
燕北琛神情肃然:“平时远在京城,不到此处,还真不知道底下的百姓过着这样凄苦的日子。”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地址说:“走吧,抓紧时间。”
二人来到街市上,根据地址找到了一家工匠店。
“就是这里了。”燕北琛带着虞晚宁走进去,看到了那个身体瘦长的男人,问:“上个月定做的两把椅子可做好了?”
这是买盐的暗号。
听到这话,徐贵果然抬头看向了他,打量他们二人后,脸上露出了异
样。
“二位似乎是从外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燕北琛看出他在试探迂回,便直接挑明:“你不用害怕,我们到此处来是调查盐务的,有些事情想向你询问。”
“你是当官的?”徐贵神情登时有几分惊慌,“我可不知道什么盐的事!你找错地方了,你们快走吧,我还要做生意呢。”
虞晚宁却走到门口,直接将店门关上了。
她转过身来对徐贵说:“别担心,我们不是来找你茬儿的,我们特地从京城远道而来,就是想了解此处的民情,摸清楚盐运受阻的真相,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徐贵面色微变,“你们是从京城来的?之前听说会有大人物到我们这儿来查运盐船的事,难道就是……”
燕北琛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徐贵怔怔看着燕北琛,突然跪了下来,“可算是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这里的情况多次试图向上反应,都被挡住了,现在大人您来了,可得救救我们啊!”
燕北琛说:“你先起来,有什么冤情慢慢说来。”
徐贵站起身,说话间脸上神情愤愤:“大人想必早有耳闻桑江屡次翻船的事,当地的那些狗官把责任都推到漕户的身上,实际上就是官匪勾结!一群山贼先把船给劫了,官府再给他
们开后门,把盐运走,再放到市场上高价售出,我们老百姓当傻子耍!在官府的淫威之下,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之前就有几个人上京告状,可是都死在了路上!还有,去年从京城里来了个工部的官员,也是调查盐运一事,当时我还跟着几个人连同上书向他反映情况,可那位官员查了没多久,就离奇死在了家中。”
燕北琛若有所思道:“你说的那位工部的官员可是姓赵?”
“对对对,就是赵大人,赵大人是位好官,可惜……”说到这儿徐贵顿了一下,看向燕北琛的眼神,带着几分隐忧,“大人,你也要小心啊。这里的官员只手遮天,厉害的很!”
燕北琛又向徐贵了解了几句情况,便和虞晚宁先离开了。
“太猖狂了,朝廷命官说杀就杀。”虞晚宁的神色有几分愤愤不平,转而又道:“那位赵大人想必是查到了什么东西,知道了内情且有证据,才会被灭口。”
燕北琛点头:“没错,我们去一趟他家里,看不能有什么收获。”
赵大人居住的地方因为死过人,很少会有人接近,门上的锁已经生锈,燕北琛用匕首撬开了门。
一进的小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二人走入屋子,里面也到处都是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