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才短短一年,什么都变了!
丁氏想不通。
想不通才会让人屡屡做出蠢事。
刘氏太了解这个妯娌了。
也知道怎么能让她难受。
轻蔑一笑,她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伸手抚抚头上的金钗。
这都是叶浅浅劝着她戴的,戴上几天也就习惯了。
儿子都是做官的了,她家又有钱,干嘛还要打扮得那么穷酸呢?
浅浅说得对,儿子一步步往上走,她也要跟着一步步走,气质也是一日日练出来的,别到时候儿子做了大官,她却被人嘲笑是个乡间妇人。
还有说话,也一定要不急不躁。
“丁氏,别乱喊人弟妹,再说一遍,咱们两家没关系,你是挺惹人笑话的,活了一把年纪了都没活明白。
馒头也讨了,水也喝了,赶紧带着你闺女离开,别逼我让人把你扔出去,那就不好看了。”
“你——”丁氏咬牙,“你儿子还没做官呢,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你才是惹人笑话呢!”
她话一落,门口的村民都笑起来。
“丁氏,你一路讨饭难道就没听说吗?人家墨阳现在可是县丞老爷了呢!你现在要称呼刘婶一声老夫人。”
“都沦落到讨饭的地步了,还是以前那个眼角朝天
的蠢样儿。”
“要不怎么会被人偷了钱呢!”
丁氏惊得张大了嘴巴。
什么县丞老爷?
苏墨阳,他,他,他真的做了官!
村民都在笑,他们穿的全都像是过年一样,衣服簇新,一个补丁都没有,连以前一年只吃一顿肉的王玉香都带上了银镯子!
再看看自己。
丁氏终于觉得丢人了。
可再觉得丢人也没用,她没钱吃饭,没钱住店,她不能离开这。
面对着儿子当了官的刘氏,丁氏终于认清现实。
人之所以嫉妒别人,是因为原本比自己处境差的人突然超越了自己,她当然不开心。
但是若这个人已经超越得太多,她发现再也追赶不及的时候,当然也就嫉妒不起了。
丁氏一下子就泄了气。
突然想到还年轻时,那时候她嫉妒刘氏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嫁了苏安和。
苏安和能读书识字,赚钱多,还长得好。
而她却嫁给了泥腿子的苏文山。
明明和苏安和是亲兄弟,却相差那么多。
后来苏安和死了,她看着刘氏的惨状,心情一好,也没得嫉妒了。
直到苏墨阳考中秀才,她又嫉妒起来。
她就是不希望刘氏过得好,凭什么她要过得好呢?
明明她是个处处不如自
己的村妇啊!
可现在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官老夫人!
这和有钱是不一样的,这是光宗耀祖,令人敬畏,流传百代的大事儿。
全村出这么一个都要供起来了。
丁氏再嫉妒不起了。
“我们娘俩真的无处可去了,你们就当行行好,让我们在这住几天,我找到儿子就走。”
“你儿子又不在落霞村,你还是一边乞讨一边找比较快。”
叶浅浅赶人:“快走!我相公要回来了,他当了官后凶得很,看见那些讨人厌的就抓牢里去,现在牢房都快满了。”
她说完,苏墨阳竟然真的从外面走进来。
村民全都有礼的打招呼。
一身官服肃然,面相不凶也是把丁氏吓到了。
他比两月前看着更让人畏惧了。
果然是当官的人。
丁氏抓住翠儿的手要走。
翠儿却甩开了她,对着叶浅浅讨好一笑:“嫂嫂,我真的走不动了,能让我在这睡一晚吗?”
叶浅浅弯起嘴假笑:"不行哦,我家不收乞丐,还有,别乱叫嫂嫂哦。"
翠儿沉了小脸,又去问苏墨阳:“堂哥,我......”
苏墨阳直接对着村民道:“麻烦大家把这俩人给轰出去。”
丁氏忙叫:“阳哥儿,我们马上就走,可
否借些银两,当初你考秀才......”
"苏丁氏,我不敢借你银两,怕我爹怪罪,不如你去问一下,看他同不同意?"
丁氏一下子哽住,惊恐地看向苏墨阳。
他的眼神好可怕,像藏着怪兽的深渊。
只一眼,就让人不敢再瞧。
丁氏拉住翠儿,这次不管她的挣扎,连扯带拽地出了苏家门。
翠儿怨气满满的童声清晰地传入人耳。
“都怪你!买什么簪子戴,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不安分,才引得贼人进家门!”
“现在一点钱都没了,大哥也找不到人,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要再跟你去乞讨,你自己爱上哪上哪!”
远远的,只看见她又挣脱了丁氏,自己跑了。
丁氏蹒跚地在后面追。
村民唏嘘,这个翠儿也真是个不懂事儿的。
苏家人却知道,她不只是不懂事,而是自私凉薄的无药可救。
要不然苏恒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估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