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司星揣在裤兜里的手,就摁了下屏幕,退出游戏。
孙天师笑容一僵,但他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哼了声就不再追问,转而去跟小王沟通下一次做法事的时间。
一行人步行走下立交桥,忽然,身后响起一道冷飕飕的声音:“你戴着耳机?”
沈司星心里一惊,回过头,原来是老七。老七背着光,面容隐没在夜色里,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他下意识捂住耳朵,唔了声:“来之前在车上听歌,忘了摘了。”
“是吗?”老七问完,也不在乎沈司星的回答,绕过他跟到孙天师身后。
沈司星借着路灯,默默看了眼老七瘦高的背影,低头对上晏玦的豆豆眼,以口型问:“这人什么来头?”
() 晏玦歪了歪头(),
“ˇ[((),
他用的招数许多师门都会教授,这些年失传了而已,如今的天师们都不怎么用了,嗯……我看不出具体的来路。”
回到停车场,孙天师已掐指重新算过做法事的日子,和善地询问沈司星,下周三有没有空?
小王崇拜的目光看过来:“小天师,你可一定要来啊!”
小天师?沈司星大惑不解,他也没做什么,才过一晚上怎么就成天师了?天师就算了,多加一个小字算什么事儿?
“周三晚上?”沈司星摇了摇头,“来不了,没空。”
孙天师疑问:“是日子不合适吗?”
“不是,我要上晚自习。”沈司星抬起头,眼神无辜,“下周末可以么?”
孙天师哑然,捋了捋胡须:“可以。”
“晚自习?!”小王大为震撼,指向沈司星的手微微颤抖,“你你……你还是个高中生?!”
就连老七都拧起眉毛,似乎没预料到沈司星的实际年龄居然这么小。
沈司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又拜托孙天师,他做这一行的事暂时不要让沈家河知晓。
他装出一副孝顺孺慕的样子,忍住恶心,肠胃不住痉挛:“我想以后再让我爸知道,即使有阴阳眼,我也能养活自己,不用替我担心。”
孙天师一口答应,心里却在琢磨,即使沈司星不愿拜他为师,用这件事拿捏沈司星,让一个阴阳眼为他所用也不错。
三人商量好下周六再会,小王则去打电话给上头报告情况。
通天桥上又死了一个人,尸体还消失了,消息要是捅出去,又得闹得满城风雨,愁人啊!
*
深夜,沈司星打车回到家,刚踏入小区大门,就狐疑地环顾四周。
晏玦从他肩上飞下来,盘旋一圈,好奇地问:“怎么啦?”
沈司星迟疑道:“小区里的鬼好像少了一点,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晏玦没多心,叽叽喳喳地催促:“孤魂野鬼们上哪儿去偷香火吃了吧。累死了,快回去,我要追剧!”
回到家,晏玦窝在沙发靠枕上看电视,沈司星则打开手机,眼疾手快关掉语音,才看向屏幕。
一如往常,陆廷川在酆都大帝的大殿召见阴差,案头的折子堆成小山。
沈司星暗暗松了口气,幸亏陆廷川的自我管理能力超强,要是这些日常的政务也要他来做,他非得累死不可。
玉阶下的阴差是一张熟面孔。鸡脚神豁开腿,摆着丁字步,挥开油光水滑的翅膀,站出一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
“陛下,泰山那边又下了帖子……”
鸡脚神话说到一半,陆廷川抬眸,瞥了眼斜上方,打断道:“知道了,你先别回复,晾他们一段时间再说。”
“可是陛下……”
陆廷川似笑非笑:“我已经有了决断,先下去吧。酆都城的改建还需要你多费心。”
() 自古以来承办工程都是一件肥差,鸡脚神改不了老毛病,偷偷摸摸抽了点油水,陆廷川的话暗含警告之意,鸡脚神当即冷汗涔涔,哆哆嗦嗦退下了。
沈司星津津有味地看着陆廷川处理政事,没有不出声打扰。
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血腥、奇葩的案子,什么一家三代在酆都相聚,儿媳却跟公公搞到一块,儿子受不了屈辱当场弑父;又或是两兄弟死后凑成一对,想请求陆廷川安排他们投胎做夫妻,堪称幽冥众生相。
鸡脚神走后,大殿里又陆续进来一条长相凶恶的大黑狗,一只娇弱懒散的小白猫,一猫一狗喵喵汪汪吵作一团,吵到一半又当庭互相舔毛,难为陆廷川居然能听懂,而且还没笑场。
沈司星抱着手机趴在沙发上,眼睛亮亮的,等大黑狗和白猫肩并肩退下后,才恍然大悟,他们是黑白无常?
猫、狗、鸡……他半天没上线,酆都城就成了动物园?
陆廷川的日常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一炷香后,陆廷川搁下笔,揉了揉眉心:“上仙,你的友人似乎在人间遇到了什么危险?()”
“?()?[()”
。光标闪烁,沈司星又按下退格键,把这句话逐字删除。
陆廷川的善意和信任,让他的谎言显得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