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初春的寒意并未随着冬季的退去而稍减半分,今日便是穆晟这位新太子代天子主持大朝会的日子。
此时四海归一大殿中,左右丞相,六部九卿,文武百官齐聚一堂,但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是一脸凝重之色,似乎预示着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朝会开始前,众臣陆续登上大殿御道鱼贯而入,新上任的卫尉高重也心事重重的来到大殿中入座。
此时在他右手边的治粟内史田坚,也就是如今太子殿下的岳父,见卫尉高重到场,便上去招呼道:“高大人?”
高重转首见是田坚打招呼,便作揖道:“田大人,何事?”
毕竟田坚现在是太子殿下的正牌岳父,未来的国丈,又是九卿之一,小视不得。
田坚面色凝重,小声问道:“高大人,我听说陛下病重已经数月未曾上朝,高大人您之前又吩咐提前准备新君的登基大典?难道陛下……”
高重自然是知道先帝早就升天了,可事实真相,这朝野内外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高重闻言也只好故作姿态道:“田大人,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称,陛下已然病入膏肓,恐怕眼下这一关难过了。”
田坚闻言,长叹一声道:“多谢田大人告知,陛下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田坚内心深处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高兴的是自己的乘龙快婿居然真的马上要坐上皇帝宝座,自己也要当国丈了,今后田氏家族不得如日中天?悲的是,赏识自己并把他破格提拔为九卿的老领导就要不行了,他此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正当二人攀谈之际,大殿中官谒者高唱道:“肃静,诸臣工,太子殿下到。”
众大臣们见太子驾到,赶忙停止互相之间交头接耳,正襟危坐恭迎太子。
半晌后,穆晟一身正装冕服,在中常侍,兼内廷总管杨谨的陪同下上得大殿中接受众臣朝贺。
大臣见太子到了,微微躬身行礼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千岁。”
穆晟回礼作揖道:“诸位卿家免礼。”
太子殿下言罢,便转身坐在了皇帝御座旁右侧单独设立的储君之位听政,亦如当年前太子之故事。
三月初的这一场大朝会,正好赶上行清节,就是祭祖的日子,本来太子要去太庙祭祀历代先君的,只不过要正式宣读皇帝遗诏,便耽搁了下来。
太子殿下和殿中众臣皆脸色严肃,正襟危坐,他们都心里都清楚,皇帝病入膏肓,他们大多也都收到了一些风声。
此时,霍铮霍丞相率众而出,对太子行礼,语态沉痛道:“太子殿下,今陛下病重,老臣以为今日朝会暂缓,臣已经安排祭祀为陛下举行法会,祈福陛下龙体安康,臣身为丞相,当以人臣为表率与众同僚前往长乐宫为陛下祈福。”
这当然也是霍铮与穆晟二人提前商议好的,穆晟自然点头应允道:“相国大人所言甚是,孤身为人子,自当以身作则。”
言毕,大殿中众官员在左右丞相与太子的带领下去往长乐宫外祈福。
此时长乐宫外早已经聚集了数百巫师开坛做法,众巫师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中官谒者上前来打开诏书宣读祝词,宣读毕,众官员自然纷纷上书贺寿,祈祷陛下圣体康健……
穆晟见三座法台上几道青烟升天,一时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左丞相霍铮、卫尉高重等几位核心重臣陪同太子殿下去往长乐宫内。
入宫后,霍铮看了一眼御塌上毫无声息的皇帝遗体躬身一拜,转过身对太子殿下,嘱咐道:“太子殿下,先帝已驾鹤西游,未免夜长梦多,今日午后,臣等就正式对外宣布先帝遗诏,扶保殿下克承大统。”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道:“全凭相国大人做主。”
霍铮转头瞟了一眼高重,高重赶紧上前说道:“启禀太子殿下,相国大人,先帝陵寝竣工在即,臣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宣读诏书的那一日了。”
霍铮道:“很好,高大人辛苦了。”
高重道:“相国大人,太子殿下,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祈福活动结束后,文武众臣便各自散去。
午后,东宫内,一名寺人急匆匆的奔向内宫方向报信,此刻瑞木伊表情凝重,她替穆晟穿戴好白色丧服,她也知道今天是发生大事了。
穆晟暗自酝酿了一番情绪,便告别瑞木伊跟着内廷总管杨谨去往四海归一殿。
四海归一殿中,朝中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太子穆晟一身白色丧服,面色沉痛,大殿中众臣见太子殿下一身丧服,纷纷面露震惊之色,他们基本也都猜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霍铮手持诏书,上前哽咽道:“诸位…诸位同僚,大行皇帝于今日寅时三刻薨于长乐宫,老臣受大行皇帝托孤之重,扶保太子殿下,此为先帝遗诏,即刻宣读。”
霍铮言罢,大殿内众臣哭声渐起,多数人心中还是难掩震惊之色,不管真心假意,众臣还是纷纷跪地,向长乐宫方向叩拜悲泣道:“陛下……”
霍铮见众臣悲痛,稍事半晌,他双手一按,安抚众臣道:“诸位同僚的心情本相感同身受,大行皇帝临终嘱托,老臣时时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