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这空旷的楼梯间显得震耳欲聋。
红裙女孩收回手,倏地不见了。
昏黄的灯摇摇欲坠,夏菱歌看了看,
怎还不玩了???
抬起步子重新迈上楼梯,但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竟下意识的开始细数台阶数,一、二、三、四、五……十六、十七、十八……
十八。
“嘻嘻嘻嘻嘻,你输啦。”
‘咔嚓——’
脚腕被一股阴狠的力道猛然拽住,夏菱歌低头,就见一只枯槁的手从地表钻出来禁锢她的脚踝,水泥的阶梯犹如滚动的热水般不断翻腾,渐渐的凹凸出一张丑陋且诡异溃烂的脸,那张脸不断成形,拽住她的脚踝的手也不断朝她身上攀爬。
“来陪我,来陪我,来陪我。”
夏菱歌静静看着快要依附到她整个身体上的泥土人,默默抬起另一只没有被禁锢的脚,狠狠踩到祂的脸上。
“滚回去。”她碾了碾“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
但那枯手只是暂缓一秒,一秒过后便是疯狂蔓延。
“来陪我,来陪我,来陪我!!!”
不单是脚下楼梯变得暴躁,夏菱歌感觉楼梯里的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她轻‘啧’声飞速上冲,而地面也不断冒出无数只手,无数颗头颅,叫嚣着,撕嚷着,密密麻麻不停撕扯,势要将少女拉下地狱。
夏菱歌往上跑,那些手就拽住她的裤腿、衣角、胳膊、甚至是脖子和头发,牠们不知疲惫地将她往后拉扯,变换不同的声音引诱她停下,
好几次,夏菱歌被拽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手里握着匕首也被那些试图阻拦她的手掌甩开了,她只能铆劲儿狂奔,可这楼梯像是消失了尽头,无论她怎么跑,前方依然是冒出来的手和脑袋。
真麻烦。
她反手从兜里拿出红色针剂,猛朝楼梯突起的头颅狠狠刺去,这种针剂能控制住变异的‘人类’,那应该也能束缚脚下的这些东西吧?
出乎意料的,效果比她想象中要好。
阶梯上滋生的头颅和手臂呈一种旋涡扭曲的状态不断拉长卷曲,就像放入绞肉机里的鲜肉一般,刺耳的哀鸣震得她下意识捂住耳朵,等声音过去再抬起头,她竟站在八层的门关旁边。
楼梯间静悄悄的,唯有头顶的昏灯一闪一闪,夏菱歌拍打两下有些疼痛的脑袋,直起微弯的腰,脚下一抬似踢到什么东西。
她捡起来看了看,好像是红裙女孩抱着的洋娃娃。
而洋娃娃手里还攥着张纸条。
【调皮的孩子回了家,
却发现爸爸妈妈都看不见她,
爸爸在作画,妈妈在搬家,唯有洋娃娃伸手召唤她,
嘻嘻嘻嘻,你的脖子扭断了,
嘻嘻嘻嘻,你变得好丑呀,
他们他们都不要你了,他们他们都不知道你死啦。】
夏菱歌默读,很明显这也是首童谣,上面内容她能理解,但她不理解的是童谣最底下的那两个字——钥匙。
钥匙?
洋娃娃能开锁?
夏菱歌的认知果真受到了冲击。
伸手扒拉下洋娃娃几近断裂的脑袋,她没有下去找七层,而是捡起匕首直接推开标注八层的门,摁动电梯,数字上升,她抱着洋娃娃等着,‘吱呀——’一声有门打开,但面前的电梯却还在四层。
她瞧去,一个脸上有四只眼睛的人类正扒着墙壁瞅她。
夏菱歌扣紧口罩,回过头低下,继续等着电梯,却在那人类缓步移到身边想要抓她的时候猛地打过去。
“别冲动别冲动。”那人的眼睛充满萎靡却端着彬彬有礼的笑,他盯着她的目光异常灼热“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忍不住……”
他顿了顿显然觉得自己的话不太适宜,就将藏到身后的一只手抬起来伸过去,夏菱歌没有接,只是侧眸瞧过去,那是一张画——身形纤细的少女百无聊赖地站在电梯前,长发乌黑,肌肤白浅,窗外射进来的猩红色光更为她笼罩一层诡谲却又靡丽的光晕。
如果对方没有擅作主张将口罩舍去换成一张足以咧到后脑勺的嘴,她想来会喜欢这张画的。
夏菱歌收回视线,盯着他。
“想来您应该认识我,因为我是位著名画家。”画家将手彬彬有礼地归拢到一起,脸上的四只眼睛异常狂热地盯着她“我一直在寻找位能配得上我高超画技的模特,但无奈删选了十一位都不尽人意,您是我看上的第十二位模特,我要为您画上几幅绝美的画。”
夏菱歌想脱口说‘可跟我有啥关系’,但想起童谣上的纸条,再瞧两眼面前这位所谓的著名画家,点点头:“可以。”
画家的笑容更大了,“您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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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的房间到处挂满了画。
双手扶着脸蛋不断扭曲的肖像画,没有五官的人被丝线吊起来举杯敬酒的静物画,巍峨的大楼里死尸成群狰狞攀爬的风景画……
这些画风内容各有不同,但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只用黑红两色相互勾勒。
诡谲、扭曲、放纵、画家却露出深深的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