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个人!小宫女也看见了,心里暗骂。
祝灵胭并不知道被骂了,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远远的,便见那黑影儿站在昏暗的屋子门口,轻飘飘点头,看着更叫人心口砰砰跳了。
元宵蹙眉,问身旁道:“怎么祝美人屋里连灯也不点?”
众人支支吾吾,眼神飘忽。
她一个被贬的美人,有她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去给祝美人送两盏灯。”这时一位美人吩咐身边的宫女。
不看僧面看佛面,元宵姑娘来了,总不能让她在昏黑的屋子里见人。落在熙嫔娘娘耳中,未免对她们印象不佳。
很快,元宵在几位美人的陪同下,进了祝灵胭的屋子。
此时才发觉,屋里点着灯。只是,灯油不多了,灯芯忽闪忽闪的,才显得昏暗。
加了两盏灯,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元宵看清了身前的祝美人,但见清妩柔媚,玉质殊丽,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
绿色纱衣,罩住单薄纤秀的身躯,乌黑油亮长发垂顺及腰,留有少许碎发落在白皙脸颊上。
许是生病清减了,看上去分外惹人怜惜。
“皇上真是无情。”元宵心中不禁叹道。这样一个美人,也舍得叫她受这样的苦楚。
“元宵姑娘好。”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祝灵胭主动开口道。
元宵露出笑容,扶着她坐下,关切道:“祝美人是病了?可吃药没有?”
“吃了。”祝灵胭回答,“已经好多了,多谢元宵姑娘关心。”
顿了顿,“谢谢元宵姑娘的赠予。”
听她这么说,元宵就笑了,温柔说道:“我却是借花献佛了,得亏我们娘娘没训斥。”
不等祝灵胭露出不安模样,又说道:“我们娘娘一向好心肠,知道我自作主张,不仅没喝斥我,还叫我来问问祝美人,可有什么需要的。”
她模样端正,神情温柔大方,很是可亲。
“这……”祝灵胭没有立刻说话,低头摆弄起膝盖上的衣物。
她有什么需要的?那可太多了。
但,能说吗?
这位元宵姑娘,和她背后的熙嫔,是客气客气,还是真心照顾她啊?
祝灵胭不太懂,忍不住想道,如果盈盈在就好了。
盈盈一向擅长这种场面。
“祝美人无需客气。”元宵又道,“我们娘娘说了,既是伺候皇上的,便要有自己的排面,岂能让一群奴才跃到头上去。”
小豆子去膳房要饭菜时,被人欺负了,恰被元宵看到,这才帮他解围,又赠了饭菜。
不止如此,视线在屋里扫视一圈,又意有所指道:“那些不守规矩的,讨不了好去。”
这是说的那两个跑掉的宫女。这不是什么秘密,各宫里都有耳目,早就知道了。
祝灵胭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没什么。”
人家只是跑了,没卷她的铺盖,只能说是人之常情,倒不能算是恶。
“祝美人真是心地善良。”元宵闻言赞道,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她来这儿,并非熙嫔嘱咐的,而是她自作主张。
娘娘打小就不爱动心眼儿,许多事情都是元宵给张罗的,比如拉拢人心。
这位祝美人,虽然触怒龙颜,被贬为美人。但她年纪小,又生得一副好相貌,绝色天香,谁能说没有复起的一日?
她今日来雪中送炭,只要这位祝美人有几分良心,日后就不会与娘娘为敌。
“善良什么呀。”
身后有人轻声嘀咕。
明明就是无能,废物,连身边的宫人都管不住,叫人给跑了。
元宵只当没听见,温声细语地对祝灵胭道:“我们娘娘院子里的人不多,不然就拨两个过来伺候了。但别的,祝美人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说。”
她表现得太大方了。
又有之前赠饭之事,祝灵胭心想,也许是真的?
想了想,小心试探道:“那,送我两床被子吧?”
只见元宵微微睁眼,她紧跟着解释:“晚上冷,我睡不暖和。”
就那么一床薄被,怎么保暖啊?冬天虽然过去了,但晚上还冷着呢!
盈盈穿没穿来,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若没有一床厚被子,祝灵胭定是要吃苦头了。
屋里的美人们、宫女们,都不约而同地翻白眼。
出息!
难怪皇上不喜欢她,就这棉花性子,谁能喜欢得起来?白瞎了她那张脸!
“好。”元宵却柔声道,“还有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