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卿回到弟子院,已过深沉午夜。 弟子院内,灯火尽灭,落物无声,只余些许虫鸣枭叫。 尔卿怀中抱着一捆药草,放轻脚步做贼似的悄咪咪踏入院中。 弟子院,二人为一小院。 住在尔卿对门的是与她同入宗门的男子,名叫余乐安。 尔卿看来,余乐安是个十分不错的人。 相貌不错,家世不错,性格也不错。 唯一算得上是缺点的,怕就是缺心眼子,读不懂气氛。 进入院门时,她刻意看了眼对面屋子,烛火已灭,余乐安早已歇下,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进入屋子。 否则她这身上血气要是被余乐安嗅到了,那可是大麻烦。 索性伤口不大,她又找了堆草药吃了,睡一早上起来,应当能结痂。 太阴宗的弟子院门修的很好,推开关闭时,不似她家那般,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将门反手关上,她手指一点,一点豆大烛火从屋子中央亮起,缓缓驱散黑暗,照亮四周。 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柜。 虽然简单,但都是上好的梨花木所造,连同桌上放着的香炉,燃着的都是顶好檀香。 用四个字可以概括——低调奢华。 尔卿将怀中药草一股脑放在桌上,挑挑拣拣后放入药钵内捣碎成粉末,装入瓷瓶中。 “搞定!” 尔卿看着手中白玉瓷瓶,两眼闪烁阴险的光芒。 “玉冥师兄,明天咱们见真章!” 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上受了伤,事情做完放松心神,尔卿只觉乏困之意如潮水滚滚而来,转瞬就要将她吞噬。 整个人死鱼似的往床上一趴,被子才掀开一半,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 直至第一节课业钟声响起。 嗡—— 钟声雄浑肃穆,自远方震荡而来,传入弟子院。 “吵死了,谁啊,大清早不睡觉敲什么钟?!” 尔卿不悦的哼哼一声,扯着被子就往头顶盖。 脸才盖一半,她动作戛然而止。 毫无征兆的蓦然直坐起身,双眼圆睁。 “糟了,忘了如今是仙门弟子了!今日还是云长仙长授课!” 手忙脚乱的翻身下床,脱下身上破烂的袍子,从衣柜里抽出一件备用弟子服,边穿边往外跑。 出门时手臂冷不防撞上门框,痛的她嘶声不断,也不敢慢下半分,坐着铁铲就往山门主峰飞去。 “见过云长仙长。” 解惑堂中,清一色身穿白袍的弟子起身,冲着白须玄袍的长者行仙礼。 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满是尊敬之意,惹得玄袍长者欣慰捋须。 “这届弟子,比老夫以往带过的……” 话未说完,门口处传来“咣当”一声响,在这和谐的师生氛围中,显得尤为刺耳,令人不快。 “云、云长仙长,”尔卿手忙脚乱的将掉落的铁铲拾起,冲着玄袍老者躬身一礼,惹得堂中同门噗笑出声。 “入了仙门还躬身行礼,与那些凡夫俗子有何区别?” 一道尤为尖锐的嘲笑声传入尔卿耳中,她面色微红,忙直起身,学着众人模样冲着云长行了一记仙礼,心里暗道一声“惨”。 云长仙长是太阴宗出名的严厉。 她好死不死,头一天就踢到了这块铁板。 尔卿不敢抬手,因为能清晰的感觉到一束松针般的视线定在她身上。 不出意外,云长仙长震怒无比,手中戒尺“啪”的一声重重敲在桌上,旋即指向尔卿。 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 越往下看,云长仙长脸色便要难看上一分。 “衣冠不正、形容不整、配剑不带、玉佩不挂、授课迟到……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云长仙长直接翻了白眼,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脚下踉跄后退两步,堪堪站定,握着戒尺的手指着尔卿不断颤抖。 “你、这节课站着听讲!” “是,我站着我站着,仙长别生气,小心身子……”尔卿赔着笑,冲着云长仙长再礼几次,忙溜入内。 哄—— 满堂皆笑。 戏谑调笑的眼神在尔卿身上来回打量,激的尔卿面红耳赤,牙根发酸。